“我想得到舅舅的祝福。”楚言慎抿了抿唇,慢吞吞添了一句,“像我母亲那样。”
陆太户顿时一震,整个人如同雷击,手掌按在茶桌上,支撑身体全部的重量,面色却依旧如常,反问道:“你母亲如何?”
楚言慎淡淡道:“我母亲是被人烧死的,当时舅舅您也在场不是么?”
他眉目淡然,似乎是在叙述一件与他毫无干系的事情,“眼看着母亲在火中被绝望地烧死,但在场的舅舅却什么也没做,等着那场大火燃烧殆尽,等着火舌吞噬母亲。”
楚言慎往前迈了一步,目光清冷,他问道:“你们也会烧死阿言吧,就像烧死母亲那样?”
陆太户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楚言慎,明明是目光清清冷冷,对一切不甚在意的样子,眼底却猩红,充满杀戮与恨意。
陆太户解释道:“当年你母亲死时你还小,其中缘故不能了解,你母亲是我亲姐姐,我若有法子定不会置身事外。”
楚言慎冷笑道:“确实,毕竟这个世界您最爱您自己。”
言罢,他轻咳了一声,对身旁小厮招了招手,“送客。”
……
第二日,莫语醒来便是另一番景象。
莫府张灯结彩,下人忙忙碌碌,父亲在门口笑脸盈盈,指挥着小厮们挂灯笼。
“怎么了?”莫语扶着门槛问秋菊,“家中在办什么喜事?”
秋菊惊讶,“小姐您忘了不成?是小姐你和尚书大人的喜事,今天尚书大人来迎娶你啊。”
“是吗?”莫语揉揉太阳穴,觉得自己似乎与世隔绝了半生,“我父亲答应的么?”
秋菊点头,“小姐您记不起来了么?”
莫语皱眉看秋菊,问道:“我睡了多久?”
秋菊道:“一夜。”
“哦。”莫语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喃喃道:“我似乎睡了很久。”
“小姐有孕在身,嗜睡是正常的。”秋菊给莫语梳头,嘴里念着,“一梳白发齐眉,二梳……”
莫语纠正道:“错啦,是一梳梳到髮尾,二梳白髮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
镜中的女子五官端庄,眉目淡然,因为怀有身孕的缘故,所以脸颊有些浮肿,看起来脸上大了一圈。
莫语摸了摸脸,在那一瞬间忽然觉得镜中人不是自己,仿佛另一个人……
“大小姐,老奴来给您梳妆。”喜嬷嬷笑眯眯走过来,站在莫语身后,说道:“奴婢以前是做喜婆的。”
喜嬷嬷梳一下就说一句,“一梳梳到髮尾,二梳白髮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莫语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上一世嫁给李锡的时候,如怀春的少女,对未知的婚姻生活充满了期待。
这一世嫁给楚言慎,早已没了当初的憧憬,她摸了摸腹部,心中默默道:“宝宝,咱们娘俩找到了栖身之所,楚尚书是个好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此刻文菊花就被莫语骑在头顶上碾压,要知道楚言慎本就是属于她文菊花一人的,要不是莫语突然出现!
莫语肚子里的野种,楚言慎都要,要是早知道楚言慎喜欢小孩子,她死也不会将自己腹中的孩子打掉!
“大汤村的主犯同谋早已处死,你在怕什么?”婚宴上,陆太户走到文菊花面前,忽然对她笑道:“既然喜欢就要争取,年轻时不讨心上人的喜欢,难不成要等老了再努力?”
文菊花道:“宰相大人……”
陆太户言外有意道:“相较于莫语那个外甥媳妇,我更看重你。”
文菊花看着身穿红袍,眉目朗俊的新郎官,道:“菊花只愿做依附与言慎哥哥的芦苇,哪怕是小妾也心甘情愿。”
楚言慎翻身下马,牵着莫语进了楚府。
红盖头下莫语只能见着自己的脚面,她由楚言慎牵引,慢慢向前。
走过门槛,跨过火盆……
“贱人你还我女儿!”身后一声怒吼,随后便是倒地的声音。
人群中有人唏嘘道:“这不是冬梅她爹么?”
人群窜动。
莫语被楚言慎抱在怀里,正要掀起盖头,却被楚言慎按住。
隔着盖头,她道:“你没事吧。”
楚言慎的声音有些异样,“没事。”
冬梅她爹被楚言慎劈手一掌给干晕了,被小厮抬走移交到衙门。
婚礼继续。
启文翰道:“阿言你怎么样?”
楚言慎嘴唇发白,道:“无碍。”
文菊花掩面而泣,“言慎哥哥你的后背在流血。”
楚言慎远远看了一眼莫语,莫语已经被人送到房间了,他才道:“没事。”
文菊花依旧哭泣,泪流满面,“莫语她是个灾星,婚礼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
楚言慎眉目一冷,反问道:“你算什么这么说我的妻子??”
吴景照一看情况不对,尚书大人脸色发青是要发火的样子,他赶紧拉着文菊花走了。
文菊花不情不愿被吴景照拉着走了,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我做错了什么让言慎哥哥如此讨厌我?”
吴景照实话实说,“你错在不该说莫语是灾星。”
文菊花道:“那个女人本就是灾星,若不是她言慎哥哥怎么会受伤!”
“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你跟着掺和做什么?”吴景照抱怨道:“楚言慎已经成婚了。”
文菊花道:“那又如何,天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群?”
“我不会,菊花,”吴景照看着文菊花,极其认真道:“你若嫁了我,我便一心一意终身只有你一人。”
文菊花感动地眼泪哗哗,“景照……”
吴景照也被自己感动地一腔热血,“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