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自从重新建立以来,就未曾如此热闹过。不仅膳房不停地煮沸水,还不停地有人把毛巾往沸水里放。
“一定要随时准备充足的热毛巾,代姑娘说过,我们需要用到的毛巾非常多,要是稍有差池,大家的性命难保!”
“是!”
“是!”
管家非常尽职尽责,他在少将军身边已有些时日,深知少将军的魄力,凡是少将军下的命令,岂有不服从之道理?如今,有人说能治好少将军的病,他虽怀疑,但也愿意一试,毕竟这事关鄯府的命脉啊!
鄯文宇平躺在床上,张毅一张扑克脸死死地盯着正在给少将军把脉的代珍,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的少将军给治死了。而一旁的欧阳世游却不停地吃着糕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代珍静静地把着脉,时而皱着眉头,时而停下手上的动作默默地思考着。床上的鄯文宇表情越发痛苦,手里攥着的拳头青筋迸出,好像已经到了极点,额头上沁出不少的汗珠。
“张毅,命人给少将军用热毛巾擦汗。”
张毅看了一眼代珍,觉得她用少将军的语气在命令他做事很不爽,但却又无法反驳。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两炷香,如今一炷香已经过半,而眼前的这个姑娘似乎除了把脉,什么也没做,而他们的少将军疼痛一点儿也没减轻。
“都死到临头了还那么镇定。”
他哼了一声,走了出去。代珍无视他的轻蔑,依旧仔细地把着脉。不一会儿婢女就过来了,轻轻地用热毛巾把鄯文宇脸上的汗珠一一擦拭。
“欧阳大夫,我能借用您的银针吗?”
“我这就让人给你取。”
“不用,张毅!”
一直闭着眼睛的鄯文宇突然开口说话。
“属下在!”
“到我衣橱里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有一套全新的银针,给代姑娘。”
代珍受宠若惊,眉飞色舞地说:“早听闻鄯文宇将军有一副菩萨心肠,如今看来的确如此,少将军人好福大,小女子必定竭尽所能,为少将军治病。”
鄯文宇嗤笑一声,明显不买账。
雕龙画凤的木盒子非常精致,一看就知道是古董,代珍视如宝贝。她轻轻地打开盒子,里面大小不一、粗细不匀的银针整齐地排列着,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显眼。
“银丝针,上粗下细,针针见血不见孔,好针,好针!”
鄯文宇再次端详起身旁的女子来,这银丝针是他第一次打了胜仗后皇上赐给他的,是别国的进贡品,当时皇上告诉他,此乃银丝针,世上仅有一副,懂用的人能取其奥妙,妙手回春,不懂用的人必定会一针见血,残缺不全。
他是存着试一试她的意图,看她是不是真的懂医术,毕竟她看起来那么年轻,那么嫩,一点儿也不像是会医术的人。
“代姑娘,一炷香已过半。”
张毅在一旁好心地提醒道。
代珍点了点头,然后眼睛立刻逡巡着那一排整齐的银丝针,然后,她眼睛发亮,嘴角上扬,伸手取出其中一根最粗的。
“将军,疼痛的级别有十级,您能忍到第几级?”
代珍看了床上的鄯文宇一眼,而她也刚好发现他也在看她,于是便开口问道。
“十级?”
呵呵,他活了二十几年还不知道原来疼痛可以分十级?真是天大的笑话。
“一箭插心,皆不皱眉。”
“好!”
他说得真诚,她听得认真。
“将军,一会儿多有得罪,要是您受不了疼痛,烦请告诉我一声,我给您按穴位,帮您舒缓。”
“动手吧。”
代珍得到首肯以后,就让旁边站着的张毅过来。
“张毅,麻烦您把少将军的上衣脱了吧。”
鄯文宇一听,立马定睛看着她,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让男人脱衣服竟还那么镇定?呵呵,真是少见!
“脱……脱衣服?”
“快,一炷香的时辰到了,我只剩另一炷香的时间了。”
张毅有点忐忑地看了看少将军,他点了点头,张毅才敢脱。
代珍命人拿来热毛巾和灯火,欧阳世游看着她娴熟地帮银丝针消毒,那认真的表情不像是随便糊弄人的愚医,他也就放下手中的糕点,慢慢踱步过来。
“银丝针已经消毒完毕,将军,我要开始施针了。”
鄯文宇点了点头,他已被疼痛折磨得快要发疯了。
代珍柔软的小手拿起鄯文宇的右手,她用自己的食指轻轻地按了按他的中指,那种按不知为何,让鄯文宇的疼痛一瞬间变得发痒起来,浑身有点痒痒的。就在他觉得怎么变得舒服了一点的时候,银丝针猝不及防地直插入他的中指,代珍下手极快,欧阳世游还未看清,银丝针已经入指三分。
“银丝针入指三分即可,少将军,您是否觉得手指发胀?”
中指鼓鼓的,有点酸胀,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指而出?鄯文宇点了点头。
“再过一刻钟,我便把针拔了。张毅,热水端来。”
张毅转身到膳房去了。
代珍再抽了盒子里的另外一根银丝针,也是跟刚才那根一样粗,消毒、插针,一气呵成。
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她便坐在一旁,用手指继续挠着鄯文宇的手掌心。
“手指发胀是因为银丝针把将军体内的毒素都集中过来了,而我现在帮将军您挠掌心,是想让将军您舒服一点,因为您的中指发胀过后会迎来剧痛。”
鄯文宇眉心微皱,身旁的女子不停地用她柔软的手指在他的掌心挠来挠去,他那平静了二十几年的心湖,不知为何第一次掀起了不一样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