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珍在晕倒前看到了鄯文宇那张紧张的面孔,她用尽最后一口气告诉他们要帮她用针插她的人中。
鄯文宇当机立断,一针下去,然后把代珍轻轻抱起,春莲吓得半天不会说话,只是身体不断地哆嗦着。张毅看见自家将军抱出来的代姑娘浑身是血,也惊吓不已。不是在里面歇息吗?为何会如此?
莫非随行的队伍里有一位大夫,他立马下令让他过来帮忙看看是何情况。结果大夫把了半天脉象依旧看不出所以然,无奈只好让他回去了。
“本大人就不信了,还拿他唐若风没办法!”
莫非气得不轻,好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就偏偏受这份苦?若不是他的胞姐让他把她故意引到皇上面前,他也断定不会让鄯文宇带着她用这种方法离开鄯善国。若他不想她跟着他们远征,他有很多办法可以推辞,只是目前让她离开皇上眼线的唯一方法就只有这个。
原本安排好的,在计划之外又发生了许多变化,他能不生气吗?
祝君尧跟着自家大人来势汹汹地到黑风寨去提审唐若风,试图想从他的嘴里套出什么。
鄯文宇让春莲帮代珍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在扎好的营帐里烧水。春莲把水打好,鄯文宇执意要自己亲自帮代珍擦脸。
“春莲你下去吧,好生守着外面,莫要让他人进来扰了珍儿的清梦。”
“好,少将军您要注意休息,奴婢不想看见姑娘跟少将军您……”
“下去吧。”
他的眼睛始终不曾从代珍的身上移开半分。
春莲默默地把帘子拉上,张毅轻声问了句:“如何?”
春莲摇摇头:“还不曾醒,张大哥,您说姑娘会不会……”
“不会,不要多想,代姑娘是好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春莲黯然神伤:“姑娘身体刚好不多时,怎么偏偏又如此?”
说到伤心处,她不禁掉下泪来。张毅连忙安慰道:“代姑娘不会有事,我们都莫要悲观,少将军不会袖手旁观的。”
鄯文宇把纱巾打湿,然后再拧干,趁着热气未散,他轻轻地擦拭着代珍脸上的污脏,还有……血迹。她到底对自己做了些什么?为何手手脚脚会如此多的小洞口?之前把她从唐若风手里救下的时候,她明明是好好的,为何她要如此对自己?他都舍不得,她为何如此狠心?
“珍儿……疼吗?”
鄯文宇小心翼翼地握住代珍的右手,轻轻地擦拭着上面用粗口银针刺过的每一个伤口以及上面的血迹,生怕弄疼了她,他的动作极缓、极轻。
一盆干净的水很快便变红了。
鄯文宇端了出去,春莲很快便换了干净的过来。
等全部擦拭完毕,已是一个时辰后了。这马车是他为她特意打造的,他把座垫轻轻掀开,里面设有一个小暗格。他用匕首撬开暗格的锁,里面整齐有序地排满了药物。临行的前一个晚上,欧阳前辈把他叫了过来,拿了这些防身的药物给他,让他保重,并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照顾珍儿,莫要让她受半点伤害。
这才过了两天,她就受了重伤。
他从里面拿了一个白色陶瓷瓶子出来,这是欧阳炼制的止血膏。重新把暗格盖上,他打开盖子,一阵清香的味道便飘了出来。
代珍的手上、脚上、耳朵后面都满是洞孔,看得出来是她自己用银针刺穿的。鄯文宇用止血膏涂抹这些洞孔,每涂一个,他的心便痛一下。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他方才帮她涂完。
此时莫非也正赶了回来。
鄯文宇走出马车,对着莫非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两个男子便走到了离马车稍远的地方站着。
“有何进展?”
“你可知道珍儿中的是何种毒?”
鄯文宇摇摇头:“看起来不像中毒。”
莫非笑笑:“那家伙狡猾得很,本大人若不是动了武,对他用了刑,怕是也不会认。”
“愿闻其详。”
“早在前些时候,这家伙便在鄯善国相中了珍儿。这不终于打听到了我们的队伍要远征,他便趁机设局。”
“目的何在?”
“怕是与边疆有关。”
原来,唐若风是匈奴人,想攻进鄯善,无奈多次都败在鄯文宇的手中。在假扮鄯善国人的时候,遇到了珍儿,打听之下,得知珍儿乃鄯善国女神医,且是将军府中之人,便起了歹意。一来可以得到珍儿作为他的夫人,二来可以趁机打击将军府。孰料鄯文宇和莫非也不是善茬,不曾料到他们联手对付他,他的黑风寨也无法占好处,只有下毒手,把全数曼陀罗毒液灌进珍儿的身体,意图毁了她,从而毁了鄯文宇。
“曼陀罗!”
这是一种极为恐怖的毒物!
“珍儿有性命之忧吗?”
莫非心里不好受,代珍生死不明,他又无能为力,那种只能等待未知结果的滋味,对他来说是极为难受的。
“目前仍不知,只是珍儿为何要对自己下狠手,在身体里戳了许多的洞孔,想必珍儿知道自己中了毒,在晕倒前给自己施了针。”
莫非抬头看了看月亮,叹了一口气:“前尘往事不可追,本大人现在真希望是一个无名男子,无事一身轻。”
鄯文宇也轻叹一声:“实不相瞒,此想法,本将军年少之时就已有,只不过……身不由己。”
好一句身不由己。
“君尧,守着唐若风,莫要让他的同党把他救走。”
祝君尧听令离开之后,鄯文宇便来到了代珍的马车,他让张毅去营帐里休息,自己则守在马车外,不敢离开半步。而莫非也是如此。
两个鄯善国齐名的大人物,整宿守着一个女子。一颗心七上八下,只希望里面的人能尽快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