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平君刚换好药,婢女进来通告,说是岳皇子来了。
他穆平君敢把代珍放走,他就有承担这件事的后果。只不过他不曾想到,这莫非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得知此事而已。
“大人找平君何事?”
莫非坐在凳子上,悠然地品着茶。
“一直都知道平君喜欢住在此处,是因为这里有好山好水,这种出来的茶叶自是不一般。如今兜兜转转多年,方才觉着穆府的茶的确为上品。”
“大人喜欢,一会儿多拿些回府,平君也就一人,平素里也喝不完。”
孰料莫非却说:“平君,本皇子如此说并不是要得到些什么。你该清楚,本皇子忍辱负重多年,只不过图个清净罢了。”
“大人心胸广阔,非常人所企及,平君实乃凡人,也不过尔尔。”
莫非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不过穆平君却已深知,莫非这是生气了。
“平君,可认识鄯将军?”
“平君不知大人所言是鄯老将军还是鄯少将军?这鄯将军不管老少,皆为鄯善国名人,平君虽不认识,却也早已有所耳闻。”
莫非也不急着说话,只是看着穆平君。
穆平君也不是凡人,他不动声色,掩藏得极好,若不是莫非收到了唐芊兰的密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男子会背叛他。
“伤口可有好转?”
“谢大人关心,已无大碍。”
“你好好在穆府休养吧,一切等伤好了再说。”
莫非上了马车,离开了。
祝君尧不明白为何他家主子就是不揭穿穆平君的真面目,为何要如此做。这穆平君背着他放走了代姑娘,他深知,这代姑娘是他家主子喜欢的姑娘,说不定将来会是他们岳池国的皇后,只是被这穆平君一搅和,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大人,这场仗……要准时开战吗?”
祝君尧小心翼翼地问,他不敢惊动他家主子,自从得知代姑娘失踪了之后,他就变得异常平静。只是这看起来平静,实则内心早已不太平,他是知道的。
“嗯,杨妃那边已经安排妥当,狗皇帝当不了几天皇帝了,挫挫鄯善的锐气还是要有的。”
“好,属下明白。那……代姑娘那边……”
莫非挥挥手:“累了,本皇子歇息会儿,到了府上告知一声便可。”
“是!”
莫非把马车的帘子拉上,一个人靠在车内,闭上眼睛。
这段时间他一点儿也不敢懈怠半分,就是为了等这一场仗,这么多年的卧薪尝胆,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虽说不一定会赢,但起码他做了,对得起父皇和母后,对得起岳池国的每一位百姓。
只是为何每每想起珍儿,他的心却那么痛呢?
他对她难道不够好?不足以让她为了他留下来?为何她的眼中自始至终就只有鄯文宇?为什么?
为什么?
一大早,小师祖便让书童把鄯文宇唤了过来。
“昨夜珍儿一切可好?”
“小师祖放心,无碍。”
小师祖点了点头,说了声“嗯”,然后就独自品着茶水,也不说话。
鄯文宇觉得很奇怪,小师祖很少这样,于是便问:“小师祖有何事不怕直言,宇儿不是他人。”
小师祖看了看眼前这个男子,的确人中龙凤,还记得他把他救了的那次,他就知道这男子将来必有出息。
只是……唉……
“珍儿……可是宇儿的心上人?”
鄯文宇点点头:“非她不娶。”
“你可知道她的来历?”
“小师祖为何会如此问?珍儿不是细作,这点宇儿可以证明。”
小师祖笑笑:“非也非也,宇儿身边的人,小师祖自是信任有加,只是……”
“只是何事?”
在代珍的事情上,鄯文宇很难做到镇定自若。
“宇儿不必紧张,坐下,小师祖慢慢同你说。”
鄯文宇坐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丝的焦躁,在面对代珍的事情,他从来都是毫不懈怠。
“宇儿,小师祖曾经听师祖提过,这世上有一怪事。那一年,天下旱灾,百姓种的庄稼得不到收成,民不聊生、苦不堪言。百姓死的死,离去的离去,当年的鄯善,余下的人还不足百人。”
小师祖轻叹一口气,接着说:“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天降一奇女子,带来的不仅仅是连夜连夜的雨水,还有一身的医术,拯救了干旱的鄯善,也拯救了当时濒临死亡的百姓。”
“小师祖所言,是真有其事?”
小师祖点点头:“我师傅从不欺骗人。当年师祖说起这事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因缘际会,那奇女子来到师祖的野林,她因为拯救苍生而极度疲劳,晕倒在热汤池边。等师祖发现她的时候,她就泡在热汤池里。只是后来怪事就发生了。那名奇女子身上有一项链,链子的坠子在夜晚的时候,透过洞口发出无比刺眼的亮光,那束光亮就如鬼魅般直射进天上的那轮明月里。师祖在强光下隐约看见,那名女子就随着那束光亮消失不见。待亮光消失,徒留下一身女子的白纱裙。”
鄯文宇听罢,心里“咯噔”一下。
“小师祖所言,可是与珍儿有关?”
“后来师祖把此事记载了下来,只是记载的部分不知被何人盗了去,如今早已下落不明,所以小师祖也只是听过师祖说过一回,大体如何,小师祖也不甚清楚。”
“小师祖提起此事,可是昨夜的那束亮光?”
小师祖点点头:“若我没看错,那束亮光应该就是那丫头脖颈上的那条链子的坠子发出的。”
鄯文宇不作声,昨夜他冲进热汤池的时候,的确看见珍儿的脖颈处发出的那束亮光,只是他当时救人心切,其他的无关紧要而已。
“莫非这珍儿是那奇女子的后人?”
鄯文宇摇摇头:“珍儿除了医术,没有半点功夫。”
“宇儿可知,师祖说过,那名奇女子之所以奇,是因为她有不死之躯,传闻有人想刺杀她,可是无论用了何种方法,下了何种毒,她都不死。后来竟消失在亮光中。宇儿你说,这世上竟还有如此之事。”
鄯文宇依旧不作声。
“若不是师祖亲口所言,我必定不会相信。宇儿切莫大意,珍儿想必不属于鄯善,亦或是……她不属于这里。”
离开了小师祖的房间,鄯文宇便立刻回到了木屋。代珍刚起床,呼吸了清新的空气,整个人神清气爽。她一看见鄯文宇,脸上立刻飞上了一抹红晕,娇羞万分。
这看在鄯文宇的眼里,简直就是无法移开眼睛半分。
“珍儿,今日我们便启程,尽快与欧阳前辈会合。”
“欧阳前辈在边境想必很辛苦吧。”
“若本将军没猜错,莫非接下来也有一支人马会赶到边境。”
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代珍连忙说:“对了将军,莫大人那边应该会想要掀起一场战争。”
“珍儿莫紧张,本将军自是明白。只是如今他的三军会合,恐怕有一支队伍无法会合了……”
原来,鄯文宇早就派出了蒋方等人领着鄯家军前去阻挠,如今所谓的三军,恐怕有一支队伍将要消失。莫非的阵脚乱了,战争岂会如常?
“将军果然有勇有谋!”
鄯文宇看着眼前的代珍出了神,脑海里忽然响起小师祖说的话。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她脖子上的那条链子。
“珍儿的链子会发光,珍儿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