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冥珠正文卷第100章毒酒交杯作合卺屠花林外,四双眼睛圆鼓鼓地争锋相对。
周舒媚哼笑一声,遍地的艳花黯然失色。实际上,晏南笙与蓝裳成双齐来,周舒媚的心十分不平衡。
上一次,他们在这片屠花林,蓝裳对晏南笙还只是单相思,若不是有移情花的功劳,恐怕也见不到他们二人恩爱,连孩子都有了。
周舒媚想到这里,十分恨老天的不公,为什么蓝裳这么好命,一晃眼就等到金石为开。
“连晏南笙都能移情于蓝裳,苏诠却不能移情于我!”暗生恨心的周舒媚,像一只吐着蛇信的毒蛇。很快,一个坏主意在她心中诞生。
“既然你们来救青衣,人不是不让你们救,要知道日月宫今日已经毁在我手里,不说是末路无途,起码你们也元气大伤,早就再没有人来救你们。此处是屠花林,在我的地盘上,你们已经是有来无回了。”
听着恶毒女大放厥词,蓝裳心中起了一层寒霜,“毒女,你想干什么?”
周舒媚指着晏南笙,笑得神秘道“蓝裳,慕青衣,你们的生死,全在这个男人的手上。”
“你什么意思?莫要拐弯抹角的。”慕青衣警惕问。
“青衣和蓝裳两个人之间,我可以让她们其中一个人活着,但是这个选择的权利,晏南笙,我就给你了!”
晏南笙直盯着不怀好意的周舒媚。
周舒媚转身倒来一杯酒,散发着浓郁的酒,暗藏着能封喉的毒药。周舒媚稳妥地递给他“晏南笙,站在你面前的两个女人,你要选择哪一个活?要把毒酒递给谁?”
三个人不禁骇然惊汗,这是一个世纪难解的选择题。
晏南笙接过周舒媚的毒酒,杯壁冒着小层小层的气泡,发酵着每一份毒,触目惊心,半天让他喘不过气。
“选择要快,不然别怪我下手快。”周舒媚看他犹豫,催促了一句。
晏南笙端酒的手忽然颤抖。
周舒媚又笑“这酒可是救命用的,别洒了,否则要三个人陪葬的。”
“你执意要我命,你大可拿去,别因为我一人去为难他们!”慕青衣向周舒媚发怒,挣扎了一下,身上的绳子反而越勒越紧。
现在的周舒媚最听不得慕青衣开口说话,一句“你住嘴”吼得面目狰狞。
晏南笙瞧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慕青衣,听说自己爱过这个女子,究竟如何爱,早已因移情香忘了大半;而蓝裳,却是深爱的那个人,更何况她的肚子里怀着孩子。
摆在他面前,让他选的不是两条命,而是三条命。
晏南笙早早看清了眼前的局势,暗想“周舒媚说得没错,此时没有救兵又在她的地盘,我们已没有半分胜算。哪怕没有这杯毒酒,我们也走不出屠花林。要我在她们两人中选一个递去毒酒,我如何做得出手?不如自己一饮反而痛快!”
他一想完,周舒媚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提示说“晏南笙,你可以选择自饮毒酒,但是你一旦饮下这杯毒酒,她们两个会立刻毙命在你尸体旁边。我说过,这酒是救命药,可不要用错了地方喔!”
周舒媚铁定了让晏南笙来选这个难题,她倒要看看慕青衣是什么下场,极大的概率会接到毒酒。
晏南笙闭上眼睛,心一横,似乎是做出了决定,举动不慌不忙。
他想到曾经,也是在这个地方,和蓝裳一同入梦,梦中他们已喜结良缘,从那以后,他就莫名期待着这场美梦能够成真,还有那个叫“柯儿”的孩子,也多希望能真实地抱抱他,听他唤一声“爹”。
可是,一切都要在这杯美酒里化为泡影了。
“蓝裳,我晏南笙活到今日,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亲眼看到凤冠霞帔的你,嫁我为妻。”
他的话跟着一颗大泪掉下来,表情又是悲又是笑。
蓝裳跟他一样的表情,因为心有灵犀,她知道他做的决定了,莞尔一笑,“我已不在乎那些莫须有的形式,你忘记啦,我们在梦中圆过此事。”
对于这样的生离死别,周舒媚觉得虚情假意,嘴角浮起一丝不屑的笑意来对待,心里各种嘲笑。
“南笙。”
“嗯?”
“我现在有个心愿,想在此刻完成。”蓝裳说着含笑望向那杯毒酒。
晏南笙苦笑“好呢!”
蓝裳从怀里取出一对合卺匏瓜,拿过南笙手中的毒酒,将杯中毒酒一分为二,倒入卺杯之内。
慕青衣眼睁睁看着那盏空酒杯掉入地上的花丛里,崩落的声音像花朵在哭泣,嘴上跟心里齐齐地呐喊千万句不要。
“在梦中,我们还没有喝完那杯合卺酒呢!”蓝裳将红线的另一头递过去给他,原来她仍然记得在梦中,南笙还没有喝下那杯合卺洒。
原来,欠着的,迟早是要还的。晏南笙苦笑,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蓝裳却记得那么清,算得那么精。
晏南笙的视线挪向慕青衣,她已经泪流满面,额上的青筋猛然凸起,“青衣,我这辈子对于日月宫而言,不过是个空名少主,可有可无。而日月宫对你而言,我父亲曾经把它交给你,则是你的使命。答应我,为我守着日月宫,这是你欠我的,我懒吧,现在我又要贪图安逸去了。”
一大串话说完,已分不清他是哭还是笑。
天地为证,百花为媒,晏南笙和蓝裳交杯饮合卺洒,两瓣匏瓜陆续落在地上,他们双双躺地,眼睛里装下了蓝天,装下了彼此,仿佛要回到曾经那个美好的未做完的梦。
他们相望的目光微垂。对于蓝裳而言,以这样的方式陪爱的人喝下毒酒,含笑也甘愿饮下。不仅仅只是如此,蓝裳更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晏南笙心里。这场选择,晏南笙选了谁重要的不是谁活命,而是他把那个人当一家人,不论生与死都愿意陪着她。
晏南笙用最后一丝气笑道“想来真是凑巧,当初我们的种种情愫在此地生梦而起,如今我们都要还梦去。”
“是呢。”蓝裳笑闭眼眸,无力再说更多话了。蓝裳并不埋怨周舒媚,应该多谢谢周舒媚的移情香。如果不是移情香,美好的事便不会发生。如果这一切能够重来的话,蓝裳仍然要选择遇见周舒媚这个人。
毒药来得很快,他们闭上眼睛,一起重回曾经美好的未做完的梦。
“蓝裳,南笙…”
慕青衣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拼命叫唤,心想下一秒他们还能应声醒来,可是他们已经笑得很安详了,不想从梦里醒来呢。
这一幕,发生在意料之外,周舒媚失算了。
她像个呆子一样傻傻地看着她所认为的假惺惺的戏,到最后被不按剧本走的情节震撼住了。
再她想出毒酒这一招时,心想晏南笙不管怎么样,都会选择慕青死。本想让慕青衣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却让一对情侣双双殉情了。
屠花林阴森得没有一丝灵气,从远处响出乌鸦的凄啼,旁边又是慕青衣哭丧的声音。周舒媚盯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仿佛要飘出两缕冤魂,她开始不安地颤抖。
曾经那么活泼的一个蓝衣俏皮姑娘,就这么永远地逝去了,慕青衣绝望到冰点,耳边刮来一阵诡异的怪风,像一把刀哗哗割住她的心,每一次呼吸,都像在苟且偷生。
她怒骂“周舒媚,这下你满意了?你想针对的人从来都只是我一个,你没有权利去干预他们的生死,你用一杯毒酒害了三条人命!你死后会下地狱,永生永世困在炽热残忍的火焰里!”
周舒媚像听了一个笑话一样仰天大笑,“哈哈哈!这句话是我周舒媚活了二十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我没有权利去干预他们的生死?你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了?你忘记你自己的双手夺了无数条人命了?说我害了三个人,可你数得清你自己害了多少条人命吗?谁都有资格骂我,最没资格骂我的人是杀手,是你!说我没有权利去干预他们的生死?如今他们是为救你而死!”
这番狡辩的道理,居然是真理!慕青衣无话反驳,第一次觉得周舒媚把话说得大义凛然。
最残酷的杀人方法,莫过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慕青衣再无求生的念头,不如随了他们去的好。她记得周舒媚说过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沾满了毒药,她欲要挣脱绳索让毒沾肤自尽,忽然“嗖”地一声,一支飞来利器直直冲着她的眼睛飞来。
是谁的暗器?多好呀,连自尽也有人帮助呢!
利器越来越近了,慕青衣等待死亡,心想痛会到哪种程度,却是一阵花香刺进她的鼻腔里,接着花香让她不醒人事。
花洞内,“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响,丝毫不留情面地打在周舒媚脸上,百里无香打得手都疼了,更别说周舒媚脸上的五个爪子印记如何触目惊心。
“周舒媚,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这么轻易取了慕青衣的性命!”
周舒媚挨了受百里无香的巴掌,顿时觉得脸上火辣火辣的疼。身为大家闺秀的她,可没有人敢这样打她的。周舒媚心中悄然涌出一丝恨意。
“舒媚知错。”一声暗沉的声音回答道。
百里无香觉得自己的巴掌甩得冲动,知周舒媚心中不满,又恐她反极生事,去扶她,笑眯眯换了一张脸柔声说道“我怕你一时糊涂毁了我的计划,说到底,你的功劳还是有的,毁了日月宫正好!这对慕青衣来说那可是一掌重击,这一点正合了我意!不过,我奇怪的是,你父亲怎么会答应给你兵马助你一臂之力呢?”
“我去找燕王要来的。”周舒媚脱口而出。
百里无香哈哈笑,各种夸人的话说得动听,直夸周舒媚有脸面能借到兵。
周舒媚听得脸上开花。
表上一套心里一套贯是百里五香的伎俩,她面上哈哈大笑,私下是不露声色暗自讥笑,周舒媚是周侯爷的女儿,燕王如何会轻易给兵把刀柄留在敌人手里。怕是要出了大事!周舒媚这个蠢丫头,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
很浅显的事,谁都明白,唯独周舒媚自认聪明。
次日,艳阳高挂,燕王府的屋檐上有一只喜鹊飞去歇落在大树枝角,摇头摆尾,“喀喀喀”叫不不停。
燕王知道待会有人来向他复命,听着喜鹊的佳音坐等。
半晌,张玉朝着燕王走过来,叩首待命。
“一大早,这只可爱的喜鹊就跟我报喜,想必我派去的探子已处理妥当了吧?”燕王开口问。
“禀王爷,一切事情都已处理妥当,他们都会说自己是周侯爷派来的。”
“是呀,一成定局,谁又会想到是燕王在诬陷他呢!”
燕王早知张玉是这样的回答,不过只是在此喂鹦鹉打发时间罢了。
鹦鹉吃撑了,忽然学舌“燕王诬陷,燕王诬陷。”
燕王捏住鹦鹉的脖子一用力,张玉再瞧时那只鹦鹉已经绝气从架上扑翅而落。
燕王又笑“今日下朝时,我还瞧见周係有闲情在调戏宫女,见我路过,连礼也不向我行!不过仗着他爹一路横行霸道,一副视我无物的表情,呵!想必此时已经沦为阶下囚了吧!”
张玉想要开口说什么,想到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又闭口不言。张玉可是燕王当初亲自留住的心腹,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所说之事。
“张玉,你是不是在想,周侯爷随圣上夺得这天下,作为开国君臣,圣上怎会处置他?”燕王一语丝毫不避讳说穿了张玉所想之事。
张玉只觉得为周侯爷有点不值,当初帮了人家夺得天下,到头来又丧命在人家手中;而不想说的避讳之处也是因他跟和燕王同为战袍,誓为燕王登上君王之志所效忠,不同的是,张玉是前朝降臣。
燕王冷哼“周侯爷是开国功臣不错,他错在不该心存异心。圣上倘若要治他的罪名,必定不会昭告下说他欲心存不轨,此人重用了那么多年,圣上果真要定下不轨的罪名就是他自己无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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