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旧年立夏,宫里夏宴:
百官吃宴,宴上山珍海味。
第一回吃酒的我不知深浅,未想果子酒后劲甚大,只到后半场就就蒙了。
迷迷糊糊的要回殿,却不知为何绕了别的路,结果爬树上了。
趴在树干上也不知多久,醒来时瞧见树下站了一人,只瞧了一个背影。
那时酒将醒为醒,晃着垂下的手欲唤他,出口的声音也像是喃喃自语,但他是听到了,印象中他抬起头,那模样定是好看的,因为我笑了。
同他挥了挥手,未想动作太大身子一滑竟掉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砸地的疼痛,反而落入一个温凉的怀抱,他接住了我。
那酒也不知为何烧得我身子发烫,那人身子温凉温凉的,倒是十分舒服。
后来…我搂了他脖子,一直在人家的脖颈处蹭啊蹭啊……
第二日花榕是怎么同我说的?是宫人送我回的殿。
我:“……”
我眸子瞄了瞄不远处某左相清风明月的脸,太阳穴处跳了跳……
这都是什么事!
本是喝了酒断片以为只是梦,怎的这会如此清晰?难不成…难不成……
荒唐!
许是我久不说话。
“殿下,怎么了?”他突然出声。
我心虚被他突然出声一吓,身子跟着猛的一颤,竟失了重……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滚!
“啊?”
挖槽卧槽挖槽!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那山石磕得我头晕脑胀。
“砰…”
不过眨眼的瞬间,我趴在地上,脸磕地…只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
阑筠吓了一跳,连行了过来:“殿下……”
我抬起头,便瞧见他那一双黑色的靴子到了跟前,再一仰首,他正蹙着眉低首瞧我。
我:“……”
我该如何在第一时间保住我的作为公主的威严?一板砖把眼前的左相大人敲失忆?或是将他推进小溪里直接杀人灭口?
他略带迟疑:“殿下,你没事吧?”
我几乎想把脑袋埋进地下。
一定是八字不合,不然怎么丢脸的事全撞这人跟前上了?眼下这摔得如此狼狈,我怎还有脸起来对着他摆架势?
呜……我只是个娇弱的小公主,太难了。
忽其来一道男声:“阑筠?你…这是做什么?”
我蓦地又抬首,瞧见那转过角的人。
“啊昭?”
我的二皇兄王曜……与其对上视线。
他:“……”
我:“……”
阑筠:“……”
雪上加霜就是如此了吧。
我瞧见我那二皇兄王曜的面无表情的脸上抽了抽。
哥哥,我能解释的,你听我解释!这是个误会。
他咳了几声,望了望我又望了阑筠,神色一言难尽。
最后抬手拍了拍阑筠的肩,略是难言:“不要太过分了,啊昭还是个孩子。”
嗯?
不是,哥哥你啥意思?
我立即起了身,忍着身上的磕到的疼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连道:“二皇兄,这事并非你想的那样。”
王曜颔首,一副了然模样,转身就走。
我:“……”
他看似明白了什么,可是他明白了什么?我不明白啊?
“二皇兄!”我连唤了几声:“二皇兄!你站住!”
“嘶……”那脚脖子许是磕到了,一提脚疼得我没有预兆。
当下脚直接就软了,阑筠见状连伸手捞了我一把。
这是个从哪个角度看都异常亲密的举动。
于是我又瞧见了王曜刚被我唤回首,便又把伸手把眼睛一遮,加快脚步走了……
我这面瘫二皇兄有个思想十分丰富的脑子,我大概知道这么一会的时间他大概会发挥他丰富的小脑袋瓜子谱写了一段我与阑筠的凄美而不可言说的爱恋……
我几乎面如菜色:“左相大人,你或许有那种让人一吃就失忆的药吗?”
阑筠扶着我,认真道:“殿下,二皇子不是爱乱说的人。”
他不爱乱说是没错,可是他什么都会跟太子哥哥说!太子哥哥一知道,那整个皇宫就会知道了。
我觉得头更疼了。
阑筠又瞧了瞧我,眸光清亮:“放心吧殿下,微臣会同二皇子解释清楚的。”
不太可信的样子……
我不死心:“左相大人,你真的没有那种药吗?”
给你自己也吃一颗。
他抿了抿唇,有些忍俊不禁:“是的,殿下,臣没有。”
笑屁!
我拂开他扶着我的手,瞪他:“今日之事,左相大人最好不要记得,有时候记忆太好不是什么好事?”
“哦。”他顿了下:“殿下指的什么事?”
非常好,十分上道。
我正满意,便又听他一本正经道:“是殿下跌倒扑进微臣怀里这事吗?”
我:“……”
我收回刚才的话。
我愤愤:“当然是本公主摔倒的事啊!”
他瞥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半天应:“哦……”
我瞧不大明白他那隐晦又古怪的情绪。
—
花榕寻来时,阑筠扶着我正偷偷摸摸的走出二皇兄的殿院。
花榕吓了一跳,连扶过我:“我的公主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你被打了?”
我还未开口,她又着急问阑筠:“左相大人,我家公主被谁欺负了?”
阑筠望了我一眼,我警告的瞪了他,而后一把抓住花榕的手:“谁敢欺负本公主,只是不小心磕着了!”
花榕吃惊:“磕着了?公主你这磕得有些厉害啊……”
“你也知道本公主磕得厉害,还不赶紧回殿请太医?”
花榕才突然反应过来:“哎!是!那殿下咱们快走!”
她扶着我,转身就走。
我行了两步,回首望了望某人,他朝我露了个浅笑:“殿下,微臣告辞。”
—
花榕那日又问我:“公主怎又和那左相一块去了。”
我道:“偶遇。”
她冷不丁的又道:“公主喜欢似乎左相大人了。”
我刚进嘴的水险些喷了出来。
我不否认我挺欣赏那阑筠的,但是谈何喜欢?
我问:“这事我怎的不知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花榕道:“公主殿下,你我一起长大,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奴都知道,那左相大人长相各方面便十分对公主的胃口。”
我:“……”
我从来便觉得所有的一见钟意都是见色起意,譬如本公主初见左相阑筠,觉得好看生出了兴趣,再见念念不忘。
念之不忘,也并非就此生出感情来,只是觉得有时若是此刻能瞧一眼那人,心情大概会是欢喜的。
毕竟好看漂亮的东西,都会人心情愉悦。
这汉周美男子众多,我也瞧了许多,他的确称不上最好看,却是最合我心意的。
也只是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