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璇雷厉风行的收拾了家里的财务细软,将铺子挂到了官府的名下全部出售,余下的货物也以优惠的价格出让给了小姨母,给了丰厚的遣散费将所有的伙计都辞退,并且告诉他们,如果有愿意跟着走的,也可以跟着去都城,到了那里照样还是在铺子里干活。
许多人都牵挂着在崖城的亲人,拿了遣散费便都走了,只留下了几个年轻的愿意出去闯一闯。
赵璇便将所有人都安置了马车,一并带回都城。
两人回到都城才知道日前镇南王遇刺身死,韩朝当时就没了主意,还是赵璇道“先回王府看看。”
到了王府,铺天盖地都是白幡,人人哀嚎哭泣。
韩朝哭得几乎要抽过去,不停的扇自己巴掌。“孙儿不孝!未能给祖父送终!”
礼部帮着准备了后事,又因为镇南王死于护驾,死后追封忠勇,一应丧仪都比照亲王例。
皇帝甚至还曾经亲自来吊唁,说了许多宽解的话,更嘱咐他以后要为国尽忠,不要辜负祖父的期望。
韩朝自请丁忧,却被皇帝拒绝。“你是孙辈,只要服一年孝即可。”
“父亲早亡,未能在祖父膝下尽孝,臣乃承重孙应当替父亲为祖父守孝。请陛下准许臣守孝三年!”韩朝叩头道。
皇帝深沉的目光在韩朝和他身后的赵璇身上转了一圈。“既然你执意如此,便随你去吧!”
韩朝就这样开始了赋闲家中的日子,虽然不能外出,可因为赵璇怀有身孕,两人的日子也算有些盼头。
赵晗也没有再去官学念书,虽然她原本并不必为老王爷守孝,不过看两人都心情低落,她也乖巧的待在家中,整日温书作画,并不胡闹。
因为赵璇身在孝中,许多事都不便亲自出手,只好让赵行客在外头赁了一处小宅子,让那些从崖城来的人在外头四处跑,打探各种消息,暗暗的寻找着合适的铺面。
赵璇的肚子越来越大,看起来也越发的神态柔和。
她独自坐在一边,手里翻看着书册,随手一拈,读了一句“嘉乐君子”
赵晗飞快的把手举起来“宪宪令德!”
见赵璇点头,捏起盘子里的绿豆糕,挑衅的看向韩朝,还嫌不够,吃之前还吐了吐舌头。
韩朝一边为赵璇按摩着肿胀的腿,一边说“再来!再来!”
“文武之政,布在方策。”
“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韩朝来不及举手,下意识的捏了一下赵璇的腿。惹得赵璇抬腿就是一脚。
“反正我赢了!”韩朝才不在意是不是被赵璇踢了一脚,只要能赢过赵晗,他就高兴。
好笑的看着两人坐在一起为了谁答对的更多而争辩,赵璇把盛绿豆糕的盘子推到两人中间。“行了,今天就问到这里。明日想吃什么?”
绿杨坐在赵璇的另一侧,正在缝制小孩子的襁褓和肚兜。“想吃什么可要提前想好,不然要是做不出来可不许哭鼻子!”
赵晗支着下巴想了想“要珍珠圆子!”
韩朝“切”了一声,讨好的看着赵璇“要樱桃肉!”
“你们两个是不是除了绿豆糕就一定要吃和对方不一样的东西?”赵璇无奈的看着两人。
因为守孝,她似乎对这两个人的了解又更上一层楼。
在经历了交心的谈论之后,赵晗也学会了如何在安全的范围内做自己,既不必压抑本性,也不用担心会惹到不该惹的人。
在家的时候她简直就是个小霸王,除了赵璇,谁的话都不听。当然有时候看在美食的面子上她还是很愿意听绿杨得话的,至于韩朝就全凭心情了。
以至于很多时候韩朝即便恨得牙痒痒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够找赵璇装可怜。
深夜的时候赵璇忽然发动,折腾到天亮才生下一个女婴。
韩朝爱不释手,苦苦思索了好几天也没有想好究竟该叫什么名字。
赵晗信手翻了一页书。“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就叫弗思吧?”
韩朝念叨了几遍,觉得不太满意。“弗思弗思,音同赴死,是不是不太好?叫一个娇柔一点的名字不好吗?”
“韩弗思?”赵璇微笑道“向死而生,未必不好。”
就这样,叫做韩弗思的女婴开始了在公主府的日子。
自从家里多了一个小孩子,大家每天的日常就从背书,变成了抱着韩弗思背书。虽然背得慢一点,不过背得更久,也更牢。
时间一晃就是三年,守孝期满的这一日,赵璇正在给韩弗思换衣服,忽然听见绿杨说宫里来人传旨,让他们赶紧都过去。
还是老面孔。
贺内监笑眯眯的过来先是同两人见礼,然后道“虽然知道府上添了姑娘,不过碍于还在孝中,并没有上门拜访,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赵璇笑着摇头,然后就见贺内监指挥着长长的一队内监,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进来,把原本宽敞的大厅堵得水泄不通。
“这是宫里赏赐下来的东西,专为贺姑娘的生辰。陛下说了,满月百日都没有办,就连抓周都错过着实可惜,所以索性一并补齐。”
说完之后咳嗽两声,又掏出了圣旨。
原本韩朝就应该是降等袭爵,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专门择选了一个极好的名号给韩朝。
从今往后,韩朝就是驸马都尉、秦安公、朝散大夫。
名号虽然长,却一点用处都没有,除了些许俸禄,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
贺内监拱手道“原本的镇南王府也到了该收回的时候,陛下的意思是,看秦安公喜欢什么位置,重新开一座合身份的府邸。不然原先王府里的东西也没有办法安置。”
韩朝道“我就住公主府也挺好的,不必麻烦了。”
“公主府自然是好的,可毕竟府里的人越来越多,恐怕有些住不下啊!”贺内监犯了难,别的不说,单王府的那些仆从就不知要住多少屋子才够。
赵璇想了想道“勋爵人家的宅院并不在这条街上,便是赐下宅院只怕也是要空置。”
贺内监想了想,也没有强求,笑道。“既然如此,下臣便先回宫复命。余下的事情,陛下自有定夺。”说完,贺内监便领着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了。
余下夫妻两个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发愁,这可怎么安置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