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验这边就热闹多了,孙家人多,大伯二伯一家都在爷爷那过年,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大人照例互相敬酒,大伯二伯万年不变的夸了孙正旗一番。
“正旗,你这几年真不赖,不仅改掉了从前的那些坏毛病,还自己创出了一番事业,大哥为你高兴!”
“是啊。”二伯感慨地说,“正旗现在越来越好了,真给咱们孙家争光!”
奶奶在一旁听的泪花闪闪,爷爷也频频点头。他们一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模样,没人提起江梅,仿佛孙正旗没有结过婚,世界上也没有江梅这个人。孙验自嘲地笑笑,那他又是哪来的呢?
奶奶笑着往他碗里夹了一片肉,“验验,多吃点,听说你这次期末考试考了全年级第二,我大孙子真厉害,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比你爸还有出息!”
孙验没抬头,逼着自己吃完那片肉,飞快的扒了几口饭,放下筷子对几位长辈说:“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大伯看着孙验独自离开的身影,问孙正旗:“这孩子还是跟你不亲?”
孙正旗摇摇头:“性格越来越怪了…”
奶奶不满地说:“说什么呢,我看验验就很好,性格乖,孝顺,学习也好,正旗,不是我说,你得多花心思在孩子身上,别到时候让他跟那个江梅亲,被她给带到歪路上!”
孙验倚在客房门前,听到饭厅传来的交谈声,沉默的握紧了门把手,一言不发的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外面传来震天的鞭炮声,绚烂的礼花点亮了冬日的夜空,他站在窗口向S市的方向望去,不知道江梅现在怎么样了。那次她和孙正旗虽然不欢而散,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孙正旗再去劝她戒毒的时候,她居然同意了。
过年了,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提供年夜饭,能不能看春晚。她过年肯定又没穿上新衣服,江梅生的好相貌,可惜没有好命,少女时代家贫,嫁给孙正旗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在孙验的记忆中,她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件衣服,后来再出现在他面前,大多是浓妆艳抹的形象,穿着也变的廉价暴露。
现在他们在外面阖家团圆,她一个人在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忍受着非人的痛苦,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再愿意想起她,就算提到她也都是带着浓重的厌恶,在他们的意识里,江梅是孙家的耻辱,是孙正旗亟待摆脱的包袱。没有人再记得他活的像狗一样的过去,在他们眼中,孙正旗给孙家光耀门楣,是孙家的骄傲,而真正的受害人反而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孙验突然很恨自己不能果断的站起来将一桌子菜掀到孙正旗脸上,可他不能那样做,不是他懦弱,而是他不忍心看到年迈的爷爷奶奶大过年的伤心流泪。
在对待江梅的问题上,他们是无耻的,只愿意把仁慈留给自己的儿子,而对无辜的媳妇不愿意保留哪怕一丁点的人性。但他们对他是全然无保留的好,在江梅和孙正旗对他不管不顾的那些日子里,他是在他们的羽翼下才能平安长大,那些慈爱和恩情他永远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