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铺子里出现了内鬼,那就必须将这个人给揪出来,否则有一就有二,这次没有造成大的损失,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沈安然来到铺子后,并没有惊动铺子里的客人,她让来福、霜儿和露儿留在前面,继续接待客人,她只带着来喜去了后院问话。
沈安然先去查看了一下失火处的情况,用作库房的这间厢房,位于院子南面左手的第一间。好在它的旁边就是院墙,才没有让昨晚的火势连成片。
这间存放布料的厢房因为救火及时,只是被烧毁了一角,此时被火烧得乌黑的半截木梁,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显然纵火者撬不开库房的门锁,无法进入库房里面纵火,所以选择了在库房的一角点火,现在的房屋多为木制结构,等到火势蔓延进去,同样能烧毁库房中的布料。
看完火灾造成的损失,沈安然一行人来到了后院的主屋中。
沈安然问来喜道:“昨晚是你第一个发现起火的?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来喜恭敬地道:“是,东家。小的昨晚睡前多喝了些水,半夜时就被尿给憋醒了,等我迷迷糊糊地出了屋子,刚准备往茅厕的方向走去时,就感觉到库房那边有些亮光,我转头一看,竟是起火了。
同时,我看到有一个黑影隐到了房后,我也顾不上管那个人了,急忙喊大家起来灭火,大家听到我的喊声,陆陆续续地有人出了屋子,我这才跑去通知了莫掌柜。”
沈安然问道:“那你可有看清那个黑影是谁,或者有什么特征?”
来喜仔细地想了想后说道:“我没有看清黑影的样貌,虽然那处有些火光,但我看到她时,她在我面前一晃就转去了房子后面,不过还是能够看出,她的个头并不高,应该是个女子。等大家伙儿灭了火后,我特意去房子后面看了看,那里早就没了人影。”
沈安然站起身来,说道:“走,我们再去那里看看。”
说着,她当先走了出去,刚迈出门,迎面就看到一名三十余岁,身穿一身粗布棉裙,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妇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见到沈安然,妇人低着头,略有些拘谨地道:“见过东家,小妇人来找莫掌柜领些银钱,出去采买食材。”
沈安然看着她紧紧抓着裙角的手,眉心微蹙道:“你先回房等着,先不要出去。”
听到沈安然的话,妇人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但她不敢多言,只恭敬地应了声“是”后,就转身回了房。
沈安然注视了她的背影片刻,才朝着被烧坏的厢房走去。
起火处旁边的地面上此时已是狼藉一片,杂乱的脚印遍布于湿泥地上,还有着大大小小人们救火时泼出的水坑。
沈安然迈过这些水坑,走到了房子的背面,房子与后面的围墙有着一人宽的距离,如果纵火的人藏在这里,倒是可以避开来喜的目光,然后逃离。
沈安然沿着围墙,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起了地面上的痕迹。房后的地面上,此时有一大一小两种脚印,很明显有两个人在这里停留过。
那个大的脚印往前走出几步后又折了回来,那个小一些的脚印却是只有往前走的。
沈安然叫过来喜,让他在地上印下了一个清晰的脚印,经过比对,他的脚印正是那个大的半路返回的脚印,那么那个小的脚印,基本可以确定就是纵火者留下的。
沈安然为了防止足印被人破坏,吩咐莫忘取来纸笔,她按照脚印的形状大小,仔细地将脚印拓印了下来。
将绘好的脚印图揣入怀中,沈安然小心地避开脚印的痕迹,朝着前方走去。转过这间厢房后,脚印是朝着院子里的一口大缸行去的,然后脚印就淹没在了杂乱的脚印中,再也分辨不出痕迹了。
沈安然拧眉想了片刻后,吩咐道:“莫忘,你去将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叫到主屋去。来喜,你去前面帮来福招呼客人吧。”
二人领命下去执行,沈安然带着云烟和云霞回了主屋。
片刻后,沈安然先后买来的人,除了接待客人的四名伙计外,全都站到了屋中。
沈安然一言不发,围着这二十一人转了几圈,直转得众人心中惶惶时,沈安然才停下脚步,开口说道:“你们都是我花了银子买来的人,我自问待你们不薄,你们的工钱比起别家来也是只多不少。
可是,昨儿个晚上,却有人故意放火烧了库房,烧毁了一架子的布料。如果不是有人发现得及时,库房将会被毁于一旦,我们的铺子会损失惨重,铺子能不能经营得下去还是两说,而你们最终的下场就是被送回牙行重新发卖。”
听了沈安然的话,原本规规矩矩站着不敢出声的十几人,全都跪在了地上,连声求饶道:“东家,不是我做的。”
他们来到这里后,每天都能吃饱穿暖,东家仁义,也不会打骂他们,他们只要认真干活,还有不低的工钱可拿,谁又愿意重新被发卖呢?此时,他们恨死了那个纵火之人。
沈安然见震慑的效果已经达到,这才继续说道:“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纵火之人主动站出来,我可以不要求她赔偿铺子的损失,也不会将她送官,但我的铺子不会再留背主之人,我会将她发卖。”
沈安然扫视了一圈下面跪着的人,又道:“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谁知道可疑之人也可以说出来,查证属实后有赏。”
说着话,沈安然停在了刚刚过来找莫忘领钱的那名妇人面前,问道:“庄厨娘,你可有话要说?”
这位庄厨娘僵硬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跪着她旁边的女伙计雪儿却开口说道:“东家,我和庄厨娘是一个屋子的,半夜时,我看到庄厨娘出去了,直到外面有人喊着救火,她都没有回来。”
庄厨娘听言,急忙辩解道:“东家,我是去了茅厕,在茅厕中听到起火了,就赶忙出来和大家一起灭火了。”
沈安然低头看了下她穿的鞋子,这是一双普通的素面千层底布鞋,鞋面干净无垢,显然是今日新换上的。
沈安然问道:“你昨日穿的就是这双鞋吗?”
庄厨娘磕磕绊绊地道:“是,是,我昨日穿的就是这双鞋。”
显然她在说谎,昨夜乱糟糟地救火,她再小心也不可能一点儿泥水都没有沾到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