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祝博裕身侧已有了两名舞姬服侍,他抬眼看了看沈安然,又瞥了一眼陆守财,没有依照他以往的行事风格对两名舞姬动手动脚,而是正人君子般地坐得笔直。
陆守财见他这般模样,摇头失笑道:“祝兄,快别装了,然儿还能不知道你什么性子,咱们这来的可是青楼,大家该玩玩该吃吃,都别绷着。”
沈安然举杯道:“来,我先敬大家一杯。”话落,她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了。
陆守财想阻止都没来得及,只能望着沈安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沈安然疑惑地看向他,问道:“你叹什么气?”
陆守财无奈道:“然儿你能不能有点儿女子的自觉,哪有女子像你这般喝酒的。”
沈安然笑道:“这么喝酒怎么了,这么喝才痛快,放心,我的酒量不比你差。何况你不是在我身边吗,我喝醉了还有你照顾呢。”
陆守财道:“那是自然,不过你还是少喝些吧,酒喝多了伤身。”
沈安然见一杯酒后,下面几人终于不再拘谨,她才看向陆守财,说道:“我家人想见见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沈府一趟吧。”
陆守财沉吟了一下,说道:“等我将账目交接完毕,与祖父交代清楚我的打算,就去沈府拜见你父母。”
沈安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定国公能答应你分宗的请求吗?”
陆守财肯定地道:“能,祖父是真心疼我的,他只会希望我过得好,不会阻我的路。即便陆府中有人因此事作祟,祖父也会拦着他们的。”
沈安然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下面坐着的楚宇昊和沈弘博也在交头接耳。
楚宇昊说道:“守财是和我一同长大的,我对他很是了解,将表妹交给他你们尽可放心,他绝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何况我能看得出,他对然儿已然用情至深。”
沈弘博说道:“三表哥,既然你如此说了,我回去就这么安慰我母亲了。母亲她一直想见陆守财,我一会儿得和他说说此事。”
楚宇昊看向前方窃窃私语的二人,笑道:“放心吧,然儿会说的,对于此事她可比你上心。”
沈弘博叹道:“唉,真是女大不中留。”
楚宇昊瞥了他一眼,问道:“听说你看上了肖五小姐,那你可得抓点儿紧,最近肖家正在为五小姐相看亲事,可别被他人给抢了先。”
沈弘博闻言,再也顾不上自家小妹中不中留了,他着急地问道:“三表哥,你怎么知道此事的?”
楚宇昊笑看着他这紧张的模样,调侃道:“呦,还挺上心的,我一个朋友的家中长辈,要去为他求娶肖五小姐,你还是早点和姑母禀明此事,让她遣了媒婆为你去向肖府提亲吧。”
坏心眼儿的楚宇昊没说的是,他的那个朋友家不是要去肖府提亲,而是已经去提过亲了,但是已经被肖府拒绝了。
沈弘博闻言却当了真,恨不得现在就能遣了媒婆去肖家提亲。
这次聚会因为知道了沈安然的女子身份,几名男子也就只是让舞姬们喂喂食,喂喂酒,都没好意思做出什么过分举动。
乌问寒当着未来妻子兄弟们的面,都没敢让舞姬近身。
酒足饭饱,众人纷纷告辞回府。
陆守财原本想送沈安然回去,却被沈弘博拒绝了,有他这个亲哥哥在,还用不着陆守财来献殷勤。
陆守财只能依依不舍地目送着兄妹二人离开了。
第二日一大早,陆守财就来到了定国公陆震鸣的书房。
书房中此时只有陆震鸣一个人在,陆守财见到他后,先行施了一礼,这才说道:“祖父,我之前承蒙您的厚爱,管理了醉仙楼四年时间,如今我已经考虑好了未来要走的路,前几日我整理了这四年的账目,请祖父派人与我交接吧。”
陆震鸣蹙眉问道:“你有何打算?”
陆守财注视着陆震鸣,目光坚定道:“祖父,我打算分宗,另立门户。”
“什么!”陆震鸣吃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道:“分宗,你可要想好了?另立门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离开国公府,你就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平头百姓,你打算如何在这偌大的京都立足?”
陆守财上前搀扶着陆震鸣坐回椅子上,安抚他道:“祖父,您别着急,听我慢慢与您说。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依靠着定国公府这棵大树,有您在的一日,我可高枕无忧,但在您百年之后呢,我又能依靠何人?
所以我想出仕,而只有分了宗,我才能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如今我与兵部沈侍郎家的小姐两情相悦,我想娶她为妻,给她安稳顺心的生活,我不想让她跟着我在陆府仰人鼻息,看着嫡母的脸色过日子。”
陆震鸣神色难明地点点头,叹道:“是我定国公府愧对于你,是祖父没有护好你,如今你有了出路,祖父自会成全于你。可需要祖父亲自帮你去向沈家提亲?”
陆守财自然求之不得,以定国公的身份和地位亲自上门提亲,足以表现出他对沈安然的看重。
当即他就高兴地答应道:“那就有劳祖父了,等我定好日子,就请祖父亲自去一趟吧。”
陆震鸣想起在冬狩之后举行的皇宫夜宴上,见到的那个男装少女,心中十分满意。
他赞赏道:“你的眼光不错,那个女孩儿不仅长得漂亮,更是眸光灵动,可见其心思澄明,以后定能成为你的贤内助。”
陆守财听到祖父夸赞沈安然,忍不住唇角轻勾。
陆震鸣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先把醉仙楼的账目交给你大哥吧,原本醉仙楼应该交给你五哥管理,但他实在是烂泥糊不上墙,不堪大用啊,唉。”
提起陆守信,陆震鸣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陆守财没有多说,答应一声后,就告辞退出了书房。
他来到陆守仁的院子时,却被留在院中的小厮告知,陆守仁此时不在府中,陆守财只好带着手捧一大摞账本的陆云回去自己院子。
却不想在回去的路上,二人竟然遇到了甩着膀子从外面回来的陆守信,显然他又是夜不归宿,刚刚才回府。
陆守财根本不想理他,侧身避过他就要离开,却被陆守信上前一步拦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