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承德看向今日的主角陆守财,问道:“你之前在哪里读书?”
陆守财如实答道:“晚辈六岁进学,十一岁入国子监读书,十三岁考中童生,十五岁中了秀才。不过在中了秀才后,晚辈就放弃学业,开始经营家中生意。”
鲁承德蹙眉问道:“哦,你因何荒废学业,可是因为你们国公府先祖的那个什么狗屁祖训?”
陆守财尴尬地道:“是。”
人家说他先祖定下的祖训是狗屁,这让他怎么回答?
一直在旁边认真听着他二人交谈的沈安然却不甚赞同他的话,陆守财不好反驳鲁承德,沈安然却没有什么顾忌,开口反驳道:“鲁大儒您此言差矣,陆家先祖立下不许后世子孙出仕的祖训,正是为了后世的安稳富贵,为何被您称为狗屁?”
鲁承德哈哈大笑道:“小女娃儿,不错,不错,还没人敢当面反驳我的话呢,你是第一个。”
沈安然不甘示弱道:“您也不错,您是第一个看出我是女儿身的人。”
鲁承德闻言,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不错,陆家祖训确实起到了很好的保护后世子孙的作用,但如今,陆家除了一个空头爵位和满身的铜臭,还剩下了什么?陆家子孙中,又有多少惊才绝艳之人被埋没?”
他的一席话,引发了另外四人的深思。
鲁承德又问陆守财道:“既有祖训在前,你为何想要拜我为师?既然不能入仕,读书何用?”
陆守财恭敬地道:“读书可以使人明理,怎会无用。晚辈是家中庶子,为嫡兄所不容,因此想在成亲之前分宗立户,科举入仕。我想给未来娘子一个安定的家。”
听他如此说,沈安然心中十分感动。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陆守财提起分宗之事,却是第一次听他说想要给她一个安定的家。
鲁承德兴味地看着沈安然和陆守财的眉目传情,心中暗叹:年轻真好。
随即,他正了正神色,问陆守财道:“你都读过些什么书?”
陆守财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地道:“晚辈熟读四书五经,也读过一些史书和医书。”
鲁承德点点头后继续问道:“那你为何要读书?”
陆守财答道:“读书可以使人明理,可以使人明志,我读书是为了充实完善自己,也为了有能力报效朝廷。”
鲁承德又出了一个策论题目考校他道:“我大乾王朝兵强马壮,国富民强,可否兴起战事,扩张版图?”
“战事起,则劳民伤财,即便我朝国富民强,但劳师动众兴起战事也会损及根本。而如若战线拉得过长,我朝周边小国联合起来共同抗衡我朝,我朝更是会举步维艰。……”
鲁承德又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陆守财都对答如流。
鲁承德心中十分满意,陆守财头脑灵活,谈论起文章来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可见其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见鲁承德停止了考校,蒋侍郎开口询问道:“守财的学问如何?”
鲁承德点头道:“不错,我需得多谢贤弟为我举荐这个关门弟子。”
听他答应了收陆守财为徒,陆守财和沈安然相视一笑。
蒋家父子也由衷地替陆守财感到高兴。
鲁承德收徒首重人品,其次才是才学,他与蒋侍郎交情匪浅,也是因为信得过蒋侍郎,才只是考校了陆守财的学问。
陆守财当即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行了拜师礼。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蒋侍郎就出言告辞了,他公事缠身,还需要速速赶回京都。
鲁大儒吩咐陆守财回家收拾停当后,明日就来书院报到。
陆守财忙恭敬地答应下来。
鲁承德一直将几人送到听风雅舍的院门外,才返回院中。
出了兰山书院,蒋侍郎和几人分开,独自回了京都。
沈安然三人带着各自的随从,拿着沈安然出发前塞入马车中的大包小包,朝着兰山山顶行去。
沈安然把此次出行当成了郊游,因此准备的物品十分齐全。
陆守财和蒋廷辰每人都只带了一名侍从,一行七人,沿着上山的石板小路,边欣赏着山间美景,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
蒋廷辰羡慕地道:“贤弟高才,能够拜入鲁大儒门下,是多少人望尘莫及的。我十岁之时,父亲也曾想要让我拜鲁伯父为师,可惜我资质愚钝,没能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陆守财谦虚道:“蒋兄不必妄自菲薄,今日是我运气好,师傅他老人家问到的问题都是我曾经仔细研读过的。”
沈安然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感受着这个时代天然的森林氧吧,想着一会儿午饭时做些什么好吃的,根本没有去听他们的谈话。
直到陆守财唤道:“然儿?”
沈安然才回头看向他,问道:“何事?”
蒋廷辰笑道:“沈小姐想什么这么入神,我刚刚问你这些包裹里装的都是什么,怎么叮当作响?”
沈安然回道:“我刚才在想我们中午做些什么好吃的。”
她指了指蒋廷辰手中的小包,说道:“你拿的这个包里面应该是一些调料,叮当响是瓷瓶的碰撞声。”
陆守财听她说到在想吃的,忙问道:“然儿你是不是饿了,你有没有带吃的,咱们先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再走吧。”
沈安然见到陆守财这关心自己的模样,心中十分熨帖,她摇头道:“我还不饿呢,就是惦记你的好手艺了。”
蒋廷辰也附和道:“是呀,今日有口福了,能够敞开肚皮品尝守财做的美味,还没有那么多狼来抢食。”
沈安然听他比喻那哥儿几个是狼,不由失笑。
喜欢烹饪的人都很高兴有人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陆守财笑道:“行,那咱们就走快些,赶去那处山泉边,打些野物烤着吃。”
几人当即加快速度,朝着山顶行去。
不大会儿功夫,几人就来到了兰山山顶,这个山头只是兰山山脉的主峰,后面连着好几个山头。
站在这个兰山山脉最高的一座山头,看着后面连绵起伏的山峦,还真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陆守财指着下方一个略小一些的山头说道:“那处被京都人命名为忘忧的山泉就在那里。”
沈安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然除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树外,什么都看不到。
沈安然迫不及待地道:“那咱们快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