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财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沈安然伸手接过面巾,抖开,对折,然后轻轻地覆在了陆守财英挺的面容上。
闭着眼睛的陆守财,褪去了平时的风流艳色,脸上现出了柔和的线条,柔化了他硬朗的五官,使他看起来有了些许的平易近人之感。
沈安然是第一次静静地观看陆守财,看着他乖乖闭眼靠在椅背上,沈安然为他擦脸的手不由得更轻柔了几分。
感受着脸上轻轻擦拭的动作,陆守财闷笑道:“我又不是瓷娃娃,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吧。”
沈安然恼羞成怒地将面巾往水盆里一扔,愤愤道:“哼,你自己擦吧。”
陆守财伸手捞起面巾,拧干后,在脖子和手臂处随便划拉了几下,就将面巾又扔回了水盆中。
做完这些,他站起身,拿起桌上苏氏做的夏衫,眉梢轻挑道:“既然不愿为你夫君洗漱,就为我更衣吧。”
沈安然怒瞪着陆守财手中的新衣,双手叉腰做茶壶状,“你说什么?”
见她有发飙的迹象,陆守财立即偃旗息鼓,认怂道:“我说我要更衣,娘子可要回避?”
沈安然背过身去,不满地道:“哼,好像谁想看你更衣似的。”
陆守财本想去内室更衣,见到她这可爱的反应,当即改变了主意,就在这里换起了衣服。
他将身上穿的沾上些许灰尘的衣服脱下来,又将苏氏新做的衣服穿上,过程中眼睛一直未离开沈安然的后脑勺。
沈安然听话地一直背着身子,听到身后没了动静,她出言问道:“你换好了吗?”
换好衣服的陆守财悄悄走到沈安然身后,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
沈安然被他吓一跳,气愤地拍着他的手,娇嗔道:“讨厌。”
陆守财呵呵笑道:“咱们去陪母亲用饭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沈安然闻言欲往前走,却被陆守财抱得紧紧的,根本就迈不动步子。
她无奈地在陆守财怀中转过身,与陆守财面对面紧贴在一起。
看着陆守财放大的俊脸,沈安然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却被陆守财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你不是说要去用饭吗,你不让我走怎么去?”
陆守财跃跃欲试道:“我抱你去吧。”
沈安然扶额叹道:“我们还没成婚呢,你注意些影响。”
陆守财哀叹道:“我又后悔将婚期定在明年了。”
“你可以去找我爹改到今年呀。”
陆守财苦着一张脸,讪然道:“我不敢,我怕岳父打我,我打不过他。”
沈安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那你就只能等到明年了。咱们快去吃饭吧,苏姨该等急了。”
“让她等着她也乐意,她巴不得咱俩多些相处时间呢。”
沈安然怒视着他,“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去去,小生在前面为娘子引路。”
说着,他拉起沈安然的小手,带着她去往后院。
见到二人相携而来,看着他们对视时眉眼间的情意,苏氏心中十分欣慰,她对这个儿媳妇那是十二分的满意。
人都到齐了,苏氏转头吩咐丫鬟们摆饭。
吃饭的时候,苏氏不停地给沈安然夹菜,却理都不理陆守财。
陆守财佯装吃醋道:“娘,你都不疼我了,以前吃饭,你都会给我夹菜的。”
苏氏抽空瞥了他一眼,“你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都是然儿陪着我的,我给她夹菜都夹习惯了。”
沈安然夹了一筷子陆守财喜欢的鳜鱼放入他碗中,嗔道:“多大的人了,这还吃醋,喏,吃吧。”
陆守财吧嗒吧嗒嘴,闷头吃了起来。
苏氏则继续她的投喂大业,将沈安然的碗堆得高高的。
第一次和苏氏一起吃饭时,沈安然还有些拘谨,面对她的热情感到有些吃不消,推辞几次后,苏氏仍是不改热情地继续投喂,几次下来,沈安然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了。
陆守财边吃饭边注意着二人相处的情形,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吃完饭,陆守财和沈安然溜达着回沈府。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陆守财挑着明亮的大街走在沈安然外侧,不一会儿功夫,就将沈安然送到了沈府门前。
沈安然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问道:“你进来坐坐吗?”
陆守财摇头道:“不了,我回去还得看一会儿书,我看着你进去。”
沈安然点点头,转身进了沈府。
陆守财一直等到沈安然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才转身离开。
之后的两日,陆守财关在书房里临阵磨枪,沈安然和苏氏则张罗着为陆守财准备起了考试物品。
沈安然去了京都最负盛名的墨香斋,为陆守财买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砚台。
又转道去了楚府,打算询问一下楚二夫人,科考需要准备的物品。
楚二夫人家中是书香门第,几位兄弟都是参加科举入仕,她对科考之事十分了解。
沈安然进了楚府,先去往春晖院,拜见楚老夫人。
她来的也巧,正赶上府中的女眷们来给老夫人请安,沈安然想见的人全都到齐了,就连待嫁的楚雅慧也坐在下首。
沈安然先给几位长辈请了安,才在四表姐楚雅慧身边坐下。
众人见到沈安然来了,全都高兴地询问起了她的近况。
“我一切如常,就是每日绣绣嫁妆,有时会去陆府陪陪苏姨。”
一听绣嫁妆,原本精神奕奕的楚雅慧立即蔫头耷脑地没了精神。
沈安然眼角余光瞥到她的神情,心中暗笑,还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四表姐,你下月就要出嫁了,不知嫁衣可绣完了?”
楚二夫人提起此事就想叹气,哪家的女儿不会绣嫁衣的,就偏生自己的女儿成了那个另类,婚期还有一个月,嫁衣却才绣了一半。
楚雅慧嘟起嘴,捏着裙角撒娇道:“人家已经很努力了,每日待在房中都快闷死了。”
坐在她上首的楚二夫人实在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她的手背上,“别胡说,大喜的事儿什么死呀活的,谁家女儿出嫁不用绣嫁衣的?”
被楚二夫人拍了一巴掌,楚雅慧立即正襟危坐,作出一副老实模样,乖乖听训。
沈安然见她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劝楚二夫人道:“二舅母,您就别为难四表姐了,她的嫁衣绣不完,就多找几个绣娘帮她绣吧,收尾的时候让她添上几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