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澄泓走过去一看,立即犯了难,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被难住了,只见纸上写的是“投鼠忌器”。
康澄泓拧眉站在书案前,思索了片刻,才转身回到队伍。
虽然不知道怎么表达出这个成语的意思,但游戏还得继续下去呀。
他对着已经转过身来面对他的陆守财比划了一下扔东西的动作,接着双手握拳置于两腮边晃动了一下,然后原地后跳,至于最后一个器字,他实在比划不出来,只能伸出四根手指比了一个四的意思,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他后面的陆守财也只能按照他比划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沈安然迷惑地眨眨大眼,转身重复了一遍动作,做到双手握拳置于两腮边晃动时,可爱的动作逗得沈弘盛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最后一名书生无奈地摊摊手,苦笑道:“恕在下愚钝,实在猜不出来。”
康澄泓着急地道:“那你就随便说一个呀,万一蒙对了呢。”
书生蹙眉想了片刻,最后迟疑道:“家徒四壁?四面楚歌?”
对面二组之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纷纷嚷道:“错了错了,快表演节目。”
康澄泓无奈地站起身,说道:“我先来表演吧。”
他吩咐人抬来一个琴案,摆到大厅中央,自己则出去外面焚香净手。
这一系列动作看得沈安然直咂舌,原来弹个琴还有这么多讲究呀。
沈君为是个武痴,除了武艺,对其它事物都没有什么兴趣,楚若婉也不是那等伤春悲秋的娇小姐。他俩教养出来的子女,自然不会做这些风雅之事。
等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康澄泓才施施然走了进来。
再见到他时,沈安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康澄泓不只焚香净手,连衣服都换成了一件宽袍广袖的大袖衫,一身风华尽显名士风流。估计要不是时间不予许,他还得来个沐浴更衣。
康澄泓坐到琴案后面的蒲团上,双臂悬于琴上,手腕轻动,先是拨弦试了下琴音,才正式开始了弹奏。
一段广陵散由他的手下倾泻而出,众人全都屏息静听。
一曲毕,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鼓起掌来。
接下来的几轮,只有寥寥几人猜出了成语,大多数都没有猜出来,反而弄得笑料百出,有人更是答得风马牛不相及。
几轮下来,基本上每人都表演了一个节目,轮到沈安然表演时,她让康府的下人取来一把长剑,舞了一段太极剑。
她有舞蹈功底,舞起剑来仿似在跳舞,姿态潇洒、剑势凌厉,看得众人纷纷叫好。
陆守财一脸痴迷地看着场中的沈安然,越看越欢喜,然儿怎么这么好看呢。
沈弘盛也嘴角含笑地看着自家小妹,眼中满满都是骄傲。
热闹过后,康府的宴席也准备好了,康澄泓顺势吩咐下人摆饭。
有宴怎可无酒,康府准备的是上好的梨花春,不过这酒也不是直接就喝的,书生们喝酒之前还得行酒令。
这个时代最著名的酒令就是飞花令。
飞花令是人们喝酒时进行的一种文字游戏,得名于“春城无处不飞花”。
飞花令属于雅令,比较高雅,没有诗词基础的人根本玩不转它,所以这种酒令也就成为了文人墨客们喜爱的游戏。
行飞花令时,可选用诗词曲中的句子,也可临场现作,但句子一般不超过七个字。
这次仍是由做东的康澄泓定下规矩:第一人说出的句子要第一字是花,第二人说的句子要第二字是花,以此类推,第七人说出的句子要第七字是花。
到花在第七个字位置上时,则一轮完成,再继续循环下去。
行令人一个接一个朗诵,当作不出诗、背不出诗或作错、背错时,就得认罚喝酒。
说完了规矩,康澄泓首先摇头晃脑地吟道:“花开堪折直须折。”
坐在他下首的陆守财接道:“落花时节又逢君。”
沈安然接道:“花开花落年复年。”
沈弘盛说道:“人面桃花相映红。”
“无可奈何花落去。”
“牧童遥指杏花村。”
“霜叶红于二月花。”
一轮毕,又开始了下一轮。
前面几轮还好,大家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腹中都有几句带花的诗词,可到了后面几轮,要不就是诗词已经被别人说过了,要不就是一时想不起花放在对应位置的诗词,只能举杯认罚。
这样顺序一打乱,提前想好的诗词就派不是用场了,只能临时现想,想不出来的人就更多了。
沈安然倒是不愁,她在现代背过的古诗可是不少,即便众人没听过的诗句,也被误会为是她临场现作的。如此一来,到了最后,场中没有喝过酒的人就只剩下了沈安然兄妹。
看着兄妹二人尤有余力的样子,一名年纪不大的书生首先认输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肚子里面的墨水已经被掏空了,我可不想每轮喝一杯酒,我退出。”
其他几人也出言附和,这次烧脑的飞花酒令就这样结束了。
同样被罚了一杯酒的陆守财疑惑地问沈安然道:“然儿,你不是不喜欢诗词吗,怎么比我还厉害,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沈弘盛也疑惑地看向沈安然,他对沈安然更是了解,沈安然十分不喜读书,每次让她看书,她都嚷嚷头疼。
真实的原因是,沈安然不喜欢看这个时代的繁体字,虽然学着会写了,但却嫌弃看繁体书费劲儿。
沈安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呃,表现过头了。她只能随口胡诌道:“我以前也没发现,应该是我在作诗上比较有天分吧。”
陆守财和沈弘盛:“……”我信了你的邪。
二人倒是没有深究的意思,随口一问就转了话题,聊起了这次的州试。
提到州试,几名书生举杯恭贺陆守财道:“陆兄,不愧是鲁大儒的高徒,咱们京都学子众多,兄台能够夺得魁首,可见陆兄高才。”
康澄泓已经听陆守财介绍过了沈弘盛,他笑着道:“还得再加一个,沈兄也是这届的解元,不过是洛州的。”
众人一听,纷纷看向沈弘盛,也举杯恭贺。
酒宴请的都是康澄泓关系不错的学子,物以类聚,没有什么性子别扭或恃才傲物之人,一顿酒喝得分外和谐。
酒宴结束时,宾主尽欢,众人纷纷告辞各自回府。
这回有沈安然看着,陆守财和沈弘盛都没有喝多,三人骑在马上,慢悠悠地朝着城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