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天,依旧灯火通透。
垂拱殿内,李世民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将奏疏随意丢在一旁。
“剑南六诏越来越乱,那一块若是不太平,一旦勾结吐蕃,剑南就要拱手相让了。”
“侯君集啊,别让朕失望!”
宫殿外,负责给李世民送夜宵的宫女正准备踏入垂拱殿。
“我来吧。”
“公主。”
“你下去,我去送给父皇。”
李心澜端着几块糕点,和一壶醇醪,悄悄来到李世民身后。
“陛下,用膳了。”李心澜捏着嗓子道。
李世民挥挥手道:“下去吧,朕不想吃……嗯?这是何物?”
“锅贴。”
“什么叫锅贴?”李世民转身,看到李心澜后,有些无奈的摇头,“城阳!你能不能……”
“父皇你凶我?”
“额!你还学你母后?讲不讲道理了?”
“不讲!”李心澜笑着捏着锅贴,送给李世民道:“很好吃的,试试。”
李世民很无奈。
他的胃口不是太好,这些天很少吃东西。
象征性的吃了一口,随即眼睛越睁越大,道:“尚膳局那边新来的厨子?”
“不错不错,里嫩外醮,金黄流油。”他说着,就了一口醇醪,表情很是享受。
“尚膳局那边的厨子顶个屁……顶啥用?这是我宫外一个朋友做的,怎么样,厉害不?”
李世民又捏了一支锅贴,笑呵呵的道:“不错,厉害……等等,谁?宫外的朋友?!”
“呸呸呸!”李世民板起脸,怒道:“一个大男人,天天整这些玩意,像不像话!”
“父皇,你怎么知道是男人?”
“不是你说的?那个不务正业,种花的那个?”
李心澜眯着眼道:“是啊,就是他,好吃不?”
李世民挥手道:“好吃个屁!要不是你端过来,朕碰都不会碰!”
李世民想了想,补充道道:“吃都不可能吃一口!这东西看着就油腻!就恶心!”
李心澜见李世民来了脾气,吐了吐舌头,悄悄离去。
“我和父皇说过他是男人?有吗?”
垂拱殿内。
李世民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伸头看着李心澜消失,偷偷摸摸的捏起一支锅贴,“真香!”
……
火树银花不夜天。
元节,是大唐最为重要的一个节日。
各里坊已经放起花灯。
朱雀大街更是灯火通透。
街肆,随处可见百戏艺人。
花灯旁边,跑旱船、走绳索、吞钢剑、口吐莲花、相扑摔跤、舞马斗鸡、拔河钻火圈……
嘈杂声,吵闹声,不绝于耳。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朱雀街北道尽头的天津桥。
这里竖着一个高达十丈的灯树。
灯树中央镂空。
外面挂着数百个灯笼。
每个灯笼都挂着灯谜。
答对一题,便可进入第一层,以此类推,若是全答对,则可入最高层。
到最高层,长安全景风貌,可以一览无余,包括皇城。
这是太常寺每年都会设下的规矩。
至今为止,能全答对登顶的,尚无一人。
李心澜双手托腮,一脸认真的看着灯谜。
良久后叹了口气道:“这么难?鬼能猜出来啊!”
她叹完气后,四下瞅了瞅,没见到李易的身影,撅着嘴道:“那家伙怎么还没来?”
说完后,又自顾去买了两串糖球。
似乎觉得不够,又去买了一些油炸铜锤。
天儿这么冷,那家伙家住郊外,赶来怕也饿了。
哼!便宜你了!
她小心翼翼将糖球和铜锤包好,然后找块大石头坐下,百无聊赖的等着李易。
巨大的灯树下,已经聚拢了很多才子。
良久后,人群纷纷摇头叹息。
“难,今年的更难,别说登顶了,能第二层都难。”
人群渐渐散去。
卖小吃的摊贩,见热闹的人群纷纷朝朱雀街北道走去,也挑着小摊跟着人群离去。
李心澜看的急了,道:“你们别走啊,我还要买吃的呢!”
“那你现在买不就得了?”
“可……可还有人没来,这馎饦热了才好吃啊。”
“姑娘,这都没人了,我们也要做生意吃饭啊,抱歉……”
人群如退潮的水流。
本还热闹非凡,到现在无人问津。
“该死的太常寺,出这么难的谜题做什么!”
李心澜咬牙切齿。
她盯着手中包裹好的糖球和铜锤,莫名的有些失落。
月柳梢头。
该死的李象宫!家里应该有事。
有事就不能派人来通知下吗?
算了,原谅你了。
李心澜瘪了瘪嘴,怅然若失的抬起脚,朝皇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