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冤家路窄(1 / 1)五时一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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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啊冤家路窄。

陆子歌回想起这一幕时只觉得,她上辈子定是烧杀抢掠等恶事做多了,这辈子才如此命运多舛。

认出眼前之人,她全身一颤,条件反射地退后了两步,讪讪地说道:

“这么巧啊,谢大哥。这、这又出来干活呐?”

“是啊。”

说着,听见驿站墙内脚步攒动,有人高喊着“抓刺客”,又见高高举起的火光在四处巡视追查。

“他们是在抓你吗?”

“呵,拜你所赐。”他冷笑一声,若不是方才这小子在后门鬼鬼祟祟,惊动了巡夜的守卫,他又怎会被发现。

“我?”陆子歌惊讶地指着自己,还没问个所以然,便见谢既明又戴上了面巾,准备离去。

那正欲窜离的身形突然一顿,转过身来,将袖中一封折子丢向她,接着便消失在了黑暗中,只留下轻飘飘一句:

“明日送来锦安酒铺。”

陆子歌手忙脚乱地接住他丢来的东西,未来得及细看,便听到了身后护卫们的呵斥,她忙将折子揣进怀中。

“什么人!”

追上来的护卫们挥着长戟怒指陆子歌,她急忙举起手来,无辜地看着一众护卫,解释道:

“大、大哥们,我不是刺客。”

“我认得她,她是方才给张管家送药的。”

护卫中有两三个是方才在后门见过的,认出她来。为首那护卫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一通,又斥问道:

“你可有看见什么人过去?”

“方才……似乎是有道人影往那边去了。”

陆子歌随手指了个相反的方向,言之凿凿地看着护卫们。

“追!”

为首那人一声令下,护卫们便朝着那方向追查去了。

直到齐刷刷的护卫们消失在尽头,那紧绷的手心才松开来。

怎地又惹上了一个麻烦,她蹙紧了眉心,将那折子掏了出来,弓着腰左右查看。一阵夜风吹过,墙角发了春的野猫突然放声嘶嚎,陆子歌一阵哆嗦,忙将折子塞回怀中,瑟缩着小跑了回去。

深邃寂静的小巷子飘满饭香,和陆子歌住在同一巷子里的都是些贫苦老百姓,他们屋中大多只点了一盏昏暗小灯,灯光从烂纸糊的小窗里浅浅渗出来,勉强还能照清脚下的坑坑洼洼。

她拢了拢身上单薄的粗布外套,加快了步伐。

“七叔,我回来了。”

陆子歌掩上门,立马觉得温暖了许多。

“最近天转凉了,你出门要多穿件衣服。”七叔忙放下木勺,给她倒了杯热水。“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嘿嘿,今天挣了个大单!”陆子歌从怀中掏出钱袋,得意地冲他颠了颠。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七叔惊喜地接过那钱袋。

“今日城中来了个员外您知道吧?”

“自是知道。”

“今日员外的手下来买药,你猜什么药?”

没等他回答,她便俯在七叔耳边,低声说了答案。果不其然,七叔震惊地看向她。

“你这小姑娘家家的,怎会制这种药!”

“嘿嘿,平日里在古药书经中钻研出来的。病人之需,哪儿分什么高低贵贱嘛!”

“你啊!”七叔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这事儿可不许跟其他人讲!”

“知道啦知道啦。”

陆子歌推着他在饭桌旁坐下,嬉皮笑脸地说道。

夜露渐浓,老人吹灭烛火,摸索着墙边柜子走到陆子歌床边。

月光轻轻洒在清丽的脸庞之上,他凝望着床上裹着破旧棉被恬适熟睡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替她拢了拢被子,又扶着柜子蹒跚地走回去了。

未及,鼾声渐起,陆子歌悄然睁开双眼,从床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披了件外套,走出后门。

草堆被月光分辨得根根分明,陆子歌在墙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今日谢既明丢来的折子,借着月光仔细查看。

饶是觉得不该再掺和进谢既明的事情中,却是抵不住心中好奇的小猫挠了一晚。

她小心翼翼翻开那金色折子。只见里头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其中黄底绸纸最侧,鲜红朱砂写着几个大字。

陆子歌眯起眼睛,将折子举到眼前。借着月光分辨出了上头的字,她吓得将折子丢了出去。

月光洒在惊魂未定的她惨白的脸上,过了许久,她颤颤巍巍地捡回那折子,不敢再看,仔仔细细地将其收好,确保它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后,才将其放回怀中。

宛转迂回的歌声在富丽的庭院中缥缈轻荡,歌喉间表露着独守寒夜的幽怨。

“王爷,邱离传信来,驿站今夜失窃,圣旨不见了。”

紫衣蟒袍男人略挑锋眉,从书案间抬起头来。

“哦?下手比本王还快,这洛城藏了不少能人啊。”

“王爷的意思是……”

“启程,去洛城。”

声音淡淡回道,男人伸出手指在烛火之上绕了一圈,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意,五官在通明烛火下愈发深邃。

“带上美人、花鸟,本王要好山好水地游玩过去。”

“是。”那人正欲退下,又被叫住。

“谁在那儿唱歌?”

“回王爷,是您前日在怡红院买的歌姬。”

指尖骤然掐灭了烛火,他眸子都不曾抬一下。

“哦,让她唱些欢快的曲儿,要唱出快活之感,若是再唱些幽怨的曲儿,便杀了罢。”

“是。”

富仁街,也即富人街。顾名思义,这条街上都是些卖与富人的高档商铺,其间卖的尽是昂贵之物。

平日里像陆子歌这类穷人是是断不会来这条街的,不说买不买得起,单说他们寒碜简陋的衣着,便要遭受路人和商铺的无尽冷眼。

而锦安酒铺便位于富仁街正中央的繁华地带,由此可见谢既明的口袋有多雄厚。

陆子歌今日出门前特地拿水拂平了额边的碎发,在那面破铜镜前仔细照了照,将破旧的袖口掖进外套中。

怕吓到七叔,陆子歌并未将她昨日又遇见谢既明的事情告诉他,只含糊其辞地说赶着去开店,便急匆匆地出门了,待走远了家门,才换了个方向,往富仁街去了。

陆子歌初来洛城时,曾贪玩跑到这富仁街上来,不小心冲撞到了个贵小姐,被打得鼻青脸肿,后来是在这街上做帮工的狗娃跑去和七叔报信,他才急匆匆地赶来抱着她回家。

她还记得那夜,七叔抱着她,从富仁街的灯火阑珊,走回巷子的寂静安宁,沉默了一路,只抿着嘴,跛着脚直直回家。

自那以后,她再也不去富仁街了,只安心在巷子附近做她药房的小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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