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六章真情相知
“仙宗五族自封印魔摄以来,自是大荒众修仙门派的标榜,五族族长一直都对宗主之位蠢蠢欲动!此间纤儿降生,黎山欲崩,除水火二族外,其他三族都认为纤儿必为妖魔,因只有妖魔才会如此般大肆吸收灵力,若黎山土灵继续以力压制,必将招致黎山坍塌,纷纷劝谏纤儿父亲废除她的灵力,诛杀纤儿。”
“我等虽不信他们之言,但无奈五族舌脍让我们迫不得已,废除纤儿全部灵力天赋!此时,纤儿她灵体受损,灵气溢散,黎山停止震动,但仍是自然吸收天地五灵,若是回归五灵之体,黎山怕是又要……哎,无奈之下,她父亲将她置于舟中,五帝破玉绊身,顺冰晴西河而下。对五族宣称,已然诛杀。
“此间,五族众人都认为她父亲大义灭亲,解救五族,况凌族水冰之术,本就强于其他四族,遂拜她父——凌绝顶为五族之首,统领五族,除魔卫道,镇压魔摄。”
“哼!想不到堂堂五灵仙宗宗主之位,竟是靠废弃幼女灵力天赋换来,真是荒谬!果真是十恶不赦,枉为大荒领袖!”李振诚怒道。
“你胡说什么!父亲大人当年也是迫不得已!”悉儿见李振诚辱骂自己父亲,反驳道。
“哼!虎毒尚不食子,纤儿妹妹生于你这等人家,真是不幸!”振诚犹自愤愤。
“李公子……”一旁的杏花仙子,想要劝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大殿瞬间压抑非常,众人无不摇头,只留那烈氏犹自抽抽搭搭和一旁的凌悉儿轻轻安抚。
此时门扉开启,青衣李论与红衣唐卫东凛然进入,他二人向着众人微微一拜,李振诚狠狠白了二人一眼,负手不语。
唐卫东见状,怒气丛生,正欲开口,那李论微一摆手,这才停下来,二人来到烈氏身边,李论道:
“夫人!”
烈氏缓过神来,她用袖角擦了擦眼泪,问道:
“军师,前方战况如何?”
“这……”那李论秀眉紧蹙,摇头道:
“夫人,不容乐观!”他抬头环顾了周围众人一眼,那烈氏继续说道:
“你直说无妨!诸位都是大荒宗门领袖!魔族来犯之事,都有权知道!”
“是,夫人!此间魔族发动战争,我五灵仙宗天堑封印不知为何突然破碎,正值深夜,宗内之人毫无准备……前方得来消息,怕是至少……死伤大半!”
“什么!”众人震惊,烈氏更是肝肠寸断!
“仙宗是魔族进入大荒的第一屏障,此间我仙宗虽早有准备,但还是太过突然,魔族又狡猾异常,宗主大人他……”
“论师傅……你快说,父亲他怎样了……”悉儿听了,大哭道。
“这……宗主大人他知大势已去,便联合四族族长,诱魔于黎山玄冰窟,为其他弟子和长老换来了宝贵的撤退时机,如今,水火风雷土五族长老退居于三危山与流沙河畔,枕戈待旦,马革裹尸,势要与魔族决一生死!魔族此番打破封印,已然攻入大荒,占据黎山,如今正整兵修养,欲再次向大荒内陆进发!”
“怎会如此之快……”众人忧心忡忡,无一不是惊恐万状。
“此间该当如何?”圆性方丈摇首叹道。
“哼!不若我们率领宗内弟子齐齐杀去黎山,再将他们赶回魔地!”苍梧城主顾烈说道。
“不可!”那李论阻止道。
“为何?”
“先不说大荒诸派联合集结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便是能短时间集结完成,前往黎山与魔族交战怕也是恶战!此间仙宗失手太过蹊跷,我们不明内情,更不可擅自鲁莽作战!更何况黎山之上,我仙宗之内各族族长、以及近年来大荒各派前往援助的精英弟子、长老甚至掌门都在魔族手中为质!即便成功,怕是众人都会遭魔族所迫害!一旦失败,届时魔族兵分多路偷袭、深入我大荒,怕是任何一个修仙宗派都难以应付!”
“那你说该怎么办?”于青阳问道。
“如今……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大荒诸派抓紧时间,派军驻扎黑水、石积,与三危山、流沙的五灵仙宗残部集合,共同围拢魔族,让其不敢轻易分兵奇袭大荒,暂时保住大荒内陆,再徐徐图之!”
“兵力如此冗长分散,怕是更不容易打败他们!”建木掌门木生道。
众人也都是点了点头,以示不可。
“非也,黑水、流沙河、石积山、三危山都是易守难攻之所,魔族此间整兵,不会轻举妄动!而我们也不需要主动进攻!”李论继续说道。
“不主动进攻?那该如何打败魔族,将魔族驱逐出大荒!”王屋派莫离掌门蹙眉道。
“如今看来魔族不过精锐前锋驻扎黎山,而后更是有泱泱大军自渠搜整顿待发,相信不过两月,都会来到黎山,届时怕是万事休矣!”
“军师是说,现在要想方设法断开黎山魔族前锋的后援,再解决掉当前魔族?”
“不错!”
“可是黎山已经失守,魔族大本营与黎山之间只隔弱水,该怎么阻止魔族大军前来?”
“这……怕是只有一个办法了!”李论沉沉说道。
“军师请讲!”
“五灵珠!”
“什么?五灵珠?”
“不错,五灵肃杀,若以五灵珠为大阵,覆于弱水之上,便可阻拦魔族大军!”
“弱水之险,不能胜芥,也就是说有了空中的五灵珠所覆盖的大阵,加上不可逾越的弱水,便能阻挡魔族援军!”
“正是如此,可是该如何去寻找那五颗灵珠?”
“这……恐怕非灵体之人不可,天眷灵体,灵体之内最能清晰感触到灵珠所在。如今我仙宗的五灵子正是灵体之人,凌宗主原本就是想培养他们找到五灵珠,习得五灵缚杀大阵,稳固黎山天堑封印,可如今为时已晚,虽然其他四灵子逃到了流沙河,但他们修为太弱,悉儿在五人之中最强也不过堪堪是大成境修为,让他们去找灵珠怕是危险重重……”
“这……咳咳……怕是得我们去了!”正在此时,确是张志永等五人凝神收诀,替凌纤儿疗好伤后,每个人都虚弱至极,而一旁的凌纤儿也在张志永的怀抱里,昏迷睡去。
“张师兄,纤儿妹妹他可还好?”李振诚焦急问道。众人也都是关心望向张志永。
“无妨,纤儿她体内灵力大乱,已经被我等压制下来,如今已然无碍!但却不知道是为何!”张志永摇头叹道!
“不如让我看看!”那红衣唐卫东说道。
“唐兄,请!”一旁江潮道。
那唐卫东屏息凝神,为凌纤儿把了一阵脉,又捏诀探视凌纤儿神识后,眉头一皱,道:“原来竟是如此,难怪!难怪!此前她体内有很多幼时吸收的黎山天堑大阵的五灵灵气,被封印于体内,而此番黎山封印被毁,体内灵力与黎山五灵共鸣,是以她才重创,诱发了寒疾!”
“竟然是如此,我说纤儿今晚原本好好的,怎就突然寒疾突发,毫无征兆!”张志永道。
“诸位,此间,这凌姑娘已然寂静无恙,稍事休息便能痊愈,不如继续刚刚抗魔的话题,张公子,你说你们去可能行?”圆性大师问道。
“不错!我、可常师兄、于凡师弟、江师弟、顾师弟我们五人分别是土灵之体、雷灵之体、风灵之体、水灵之体和火灵之体!且修为都已在纯青境以上,由我们去寻找那五灵珠最合适不过了!”
“确实,此件看来,果真是最好不过!”众人都是一一应允。
那李论道:“张公子!寻找灵珠颇为不易,如今有五灵子与大荒众派在,五灵缚杀大阵最多怕是只能在弱水之上撑三月之余,还请诸位公子抓紧时间,尽快找回五颗灵珠,届时,大荒存亡,全都仰仗诸位了!”
“正是,若是需要帮忙,我等都在所不辞!”众人应道。
“我……我……也要去……”声音孱弱,确是一旁的凌纤儿已经醒来。
“纤儿!”
“纤儿姐姐……”
“纤……纤儿!”
众人大喜向着凌纤儿望去,张志永、江潮、凌悉儿等人更是来到床榻一边。
只有那仙宗烈氏,情深情怯,不敢上前。
“我……刚刚大家谈论的内容我心已知晓,只是灵力混乱,未曾醒来……如今此般大局,我更是心系大荒……与那五灵仙宗被俘众人……我也是灵体之人,此间灵力已然稳定,不出三日便如从前,我也想着与诸位公子一同去寻找五灵珠!尽最大努力,用最快方法找到五枚灵珠,配合大荒诸多仙门宗派,共抗魔族!”
“纤儿!”众人都是大为感动!
凌纤儿在张志永的搀扶下虚弱的坐起身来,望着人群背后的烈氏,唇齿颤抖的艰难道:
“我知你是我母亲大人!悉儿是我幼弟!”说罢她怜爱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凌悉儿继续道:
“这些年来,我随着雅儿、振诚兄长、晶晶、张公子等一路行来,虽然很奢望找到自己亲生父母,然而又最怕遇到如今这般时刻,我知你们将我抛弃实是迫不得已,但十八载雨雪风霜,我所经历的又岂是一个迫不得已所能弥补磨平,还请……还请……烈夫人能给我时间……让我慢慢思考!请恕孩儿不孝!”凌纤儿呜咽哭道。
“纤……纤儿……你放心,我与你父亲还有你悉儿弟弟会……会一直等你的!直到你愿意回来,赶走魔族,黎山还是我们的家!”
“纤儿姐姐!呜呜……姐姐你一定要快些回来……”
凌纤儿之母烈炎萼与其弟凌悉儿都是泣不成声,泗泪俱下,众人也都是大为动容,不在话下。
……
两日后夜晚,昆仑,五灵坪。
晚风附和着秋韵,凌纤儿一人站在五灵台边,望着星辰漫天的夜空,白色裙裳猎猎飞舞,尤若惊世仙子,不染纤尘。
“纤儿!”流水激石,爽朗含笑;白袍猎猎,桔带缠腰;手持破尘,潇洒伫立;如玉君子,俊逸非凡。
正是张志永前来。
凌纤儿转过身来,艰难笑道:“志永!”
“嗯!看来纤儿还在为两日前的事情烦恼。”张志永微微一笑道。
“……”凌纤儿没在言语,复又转过身躯,继续望着那漫天星空。
张志永慢慢走上前,同凌纤儿并肩,白袖舒展,咫尺天涯笛横卧于俊朗的唇边,悠扬响起,正是张志永与凌纤儿初次相遇在青蔓湖边时吹响的曲子。
笛声悠扬、激昂,凌纤儿的心跟着笛声,伴着风响,随之荡漾……
和雅清淡,恬静悠远,凌纤儿想到了二人与尔雅,行在玉山朝露谷岸边嬉闹时的情景;
淙淙溪流,婉转清脆,她仿佛又看到了太行山下陨水河畔的可常、可乐师兄弟二人;
芦苇飘荡,错落起舞,她似乎又听到了落泽秘境众人藏在芦苇石后,那关怀提醒的声音;
弓弦拨弄,火雨流光,她好像又触到了银辉散发的明月之上,孪子可爱的笑颜;
海浪舞蹈,箫声涩涩,她宛如又梦到了无边的海潮回响,波浪滔滔边那冷俊低沉的容颜;
绚烂织锦,画卷灵动,她恰似又忆起了朱雀街头喧哗热闹的遐思,与顾炎程爽朗的笑声……
流光飞转,星辰划破晚穹;蝉鸣戚戚,群鸟沐夜啁啾;泪眼婆娑,霜露覆缕天涯;心潮汹涌,五蕴灵光闪烁!
凌纤儿在这昆仑弯月之下,和着张志永的笛声,悠然剑舞。
神兵天火炼,焠洗神剑,绝刃裁叶,光凝霜寒;
翩然似游龙,矫若飞电,五芒闪烁,绿坡星现。
身影穿花蝴蝶,笛音掠波蜻蜓;绵绵不绝,玄妙天籁!
直至笛声渐渐舒缓,若渔舟泊岸而眠,那白色身影也随之平静,随之悠远……
“苍啷!”五蕴入鞘,莲姿缓缓静止,张志永的芳华笛也离开唇边,痴痴凝望。
“纤儿……多谢志永为我伴奏!”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白裙莲转,呵气如兰。
“呵呵,纤儿此般,怕是好了大半!”张志永笑道。
“……好与不好,何必在意昨日种种,明日或许才是新的开始!”
“嗯!明日出发,我早已联系好了韩师妹,你们也许久未见,她一直都担心你来着!”
“是啊,不知晶晶与她兄长怎么样了!”
“几日后找到韩姑娘就知道了!”
“也对,志永!”
“纤儿……这……”张志永自放下芳华笛后,手一直就在袖口中腾挪,此时更是,却犹自不敢拿出。
“志永可是有什么紧要之物,要送给纤儿?”凌纤儿含笑道。
“这……这……纤儿你怎的知道!”志永赧颜汗下,但还是将袖中之物拿出,却是一金黄色的英气剑穗!
“纤儿,这……这是我用体内土灵精魄凝出的绳结所编成的剑穗,早就想送给纤儿,只是……只是,我与这些活计,太过粗糙,不若,不若江潮他那般……他那般细致,这剑穗怕是配不上你,不如扔了,我同他好好学习,再为你编制一个”!说罢,便挥手欲将那金色剑穗扔于阙台之下!
“志永!别……我……我喜欢这个!”说罢,凌纤儿拦下志永的右臂,一眉眼英气,一面含娇羞,两人就这么相互望着……
“纤……纤儿……”张志永呢喃,凌纤儿赶紧放下手臂,退后一步,低头不语。
“纤儿,这……这剑穗……”
“志永!”凌纤儿娇羞的没敢抬头,却缓缓地伸出了她的柔荑。
张志永见了大喜,赶紧一只手托着凌纤儿的玉掌,复又另一只手将剑穗放入凌纤儿掌心中,在慢慢帮她合上。
他的手就一直这么握着她的手,不舍的放开。
“志……志永!”恍然间,凌纤儿提醒,张志永这才赶紧拿开自己双手,耳红面赤,不敢直视。
“志永,不知这剑穗可有名字?”凌纤儿问道。
“这,这是土尘之灵精魄所缚,却纤尘不染,不如,就叫它……伴尘纤穗吧!”张志永讪讪道。
“伴尘纤穗……伴尘纤穗,呵呵,志永,确实是好名字!多谢公子,纤儿这就收下了!”凌纤儿心满意足,含笑道。
“嗯,我帮你把它绑在五蕴剑柄上吧!”张志永道。
“嗯,多谢张公子!”
张志永细致耐心的帮凌纤儿绑着剑穗,凌纤儿在一旁看着他那刻画入微,俊朗认真的容颜,满眼痴情,尤不自知。
直到张志永将剑穗绑好,凌纤儿才回过神来,羞愧的道了句:“多谢志永!”
“嗯!纤儿客气了!”
“志永,此间已晚,我还得回客房准备明日出发的行囊……”
“哦……哦,就是,那你快些回去准备吧!”
“嗯,那……明日见!”
“嗯!好!”张志永望着凌纤儿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没来由突然有了股勇气,喊道:“纤儿,那日苍梧城中,你曾说等你寒疾好了,知道身世……便,便可以考虑……”
“志永,风太大了,我听不到,明日见!”确是凌纤儿天道张志永这般喊来,羞恼却又万般欣喜的跑开了。
张志永独立弯月之下,精神饱满,欣然自乐!
正是那:
望月醉看美人笑。
不曾轻狂枉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