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梳儿岭,流水潺潺,王屋派姜淑玲站在溪水旁边,她望着那蒹葭荣茂,燕雀啁啾的溪水,正自出神。却听身后温润爽朗的声音传来:
“姜仙子,你唤志永来,是有何要事?”
姜淑玲听到这声音,转过身来,头也不敢抬,羞涩道:“张公子,我想知道,你们商量的怎样了?可是要追到渠搜魔地?”
“这……我们众人,正有此意,只是军师觉得不妥,正在思量,还未确定!”
“哦,那不知张公子是怎么想的?”姜淑玲问道。
“唉!魔族害我大荒诸多人丢了性命,身为男儿,定要与魔族一决死战,只是渠搜危险,我等才犹豫不决,更何况……”张志永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人后,上前两步,低声说道:
“军师说此间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退去的摄国风三魔身后应还有人指使!”
一开始张志永靠近她,姜淑玲尚自内心欢喜,但听到魔族背后有人指使时确是大吃一惊!她掩口惊诧道:
“怎会如此!难道那背后之人……”
“嘘……”张志永修长的十指置于唇间,清朗吁气,姜淑玲更是羞的双颊绯红,她低首轻轻道:
“嗯!张公子放心,我知道了!”
“那姜仙子可还有别的事?”张志永又微笑问道。
“有……哦,没……没了!”姜淑玲惊慌失措,跑将开来,一直跑到一旁林木之后,她气喘吁吁,自怨自艾道:“哎,怎的这般没出息,他与那仙宗公主已是良配,我又怎能……唉!”
这姜淑玲正自哀叹间,却突然听到背后林木中似有一男子声音愤怒传来!她放下正思虑的事,悄声慢慢走到树后,却见一蒙面男子正自那里怒斥跪着的黑衣三人:
“废物!你们这三个废物!就连只剩下一个入化境的仙宗都拿不下,我要你们又有何用?”
“大哥!我们不敢了,不敢了,只是他们太过难缠……我们……”
“哼,说吧,接下来仙宗似乎商议着攻打渠搜魔地,你们有什么办法?”那神秘的蒙面之人说道。
姜淑玲大惊失色,仔细观察,发现那三名黑衣之人,竟然是摄国风、葬神、葬人,而那蒙面之人是谁,只觉得似乎听过那人声音,却一时怎么也记不起来!想不到,蒙面之人竟能指使三个魔头,难道他便是张公子所说的背后之人?
震惊中,姜淑玲不经意间踩滑了脚下圆石,发出声响!
“!!!”姜淑玲掩口不敢妄动。
“谁?”蒙面男子突然转头,狠厉说道:“你们先走!”
“是!大哥!”说罢三魔浊阴迷雾鼓动,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姜淑玲见那蒙面男子已经慢慢向她这边走来,吓得双足酸软无力!她强定心神,仓皇间向着身后扔出数十枚短剑,飞也似的逃出树林,大喊道:“救命!”
然她又怎能有那幕后主使的速度快?蒙面男子掌花翻飞,只一瞬就将数柄短剑偏转,向着来路复又更加迅速的袭去!
“啊!”的惨呼,姜淑玲被那几柄短剑正中后背,血液自她口中流出,她双目紧睁,似是不敢相信般就这样向前栽倒!
蒙面男子正欲上前处理尸首,突听旁边似有声响,瞬间原地消失!
张志永此前见姜淑玲羞愧的跑开,搔了搔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才离开小片刻,便突听林边有人喊救命,他大惊失色,赶忙御剑前来,却只看到姜淑玲的尸首!
“姜仙子!姜仙子!你怎么了,是谁害的你!”张志永焦急万分,他将手指放在姜淑玲鼻间,没了气息,已然香消玉殒!是也无奈之下,准备抱着她离开,然那姜淑玲的拳头却紧紧握着什么,实难分开!
张志永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林木摇曳生资,溪水潺潺流淌。他这才低下头来用力掰开姜淑玲的手,发现赫然是一抔黄土!那黄土随风吹散,张志永不知是何意,许是她临死前抓的泥土也未可知,便不再多想,抱着那姜淑玲向五灵仙宗驶去。
半盏茶后,树林中突的人影闪动,竟是那蒙面男子去又复返,他望着姜淑玲死前趴着的地方,眉眼微眯,复又眼中精光闪烁,消失在了这黎山梳儿岭!
张志永回到合黎大殿将此番之事说与众人听,那王屋余下的三姐妹见姜淑玲突然暴毙,死在自己的短剑之下,都是失声痛哭。
李论听闻姜淑玲死后,手中紧攥着一抔黄土,也是不解。众人无奈之下,只能先厚葬了姜淑玲。
且说张志永越想越是奇怪,这姜淑玲再怎么说也是纯青境的修为,怎能片刻便被人杀害?又想起她手中的黄土……
“难道,她是在暗示什么?”张志永自言自语道。
此时,他却不知,一双眼睛早已锁定了他。
……
魔族,聚阳殿。
阳光透过大殿空顶直接照射在了烟月神镜之上,烟月神镜缓缓转动,复又将那净化过的纯阳灵气慢慢的输送到了可乐小和尚全身。
此间突的门扉被撞破,却见一大小形状如水牛,面、腹雪白,耳、眼、鼻、四肢都是漆黑的怪兽,它熊掌握着竹枝闯了进来——正是之前葬地于苍梧掳走尔雅,可乐在追赶时,半路上遇到的受伤神兽啮铁。
因此地无人把守,那啮铁径直来到了可乐身边,将那长长的竹枝放到了可乐手中,因他手脚笨重,竹枝滑落在地,啮铁心有不甘,又放了好几次才让可乐捏住竹枝。啮铁扑闪着黑黑的大眼睛,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突然间,不知怎的那竹枝竟又掉在了地上,啮铁嗷呜一声,大为恼怒,复又捡起地上竹枝,再次小心翼翼放到可乐手中,此后它一直盯着可乐的手,恍惚间,可乐小和尚的手像是动了一下。
啮铁似乎觉得没看清,憨态可掬的用“手掌”抹了一下黑黑的大眼圈,再仔细看到,果然,可乐小和尚的手又动了起来,啮铁大喜,赶忙靠近可乐脑袋,大黑眼眶眨也不眨的看着可乐。可乐眉间微蹙,竟迷离的睁开双眼。
“我……我这是在哪里……”
啮铁见他醒了,手舞足蹈,开心大笑,它指着自己左足上缠缚的僧袍,嗷呜气喘,不知在说些什么。
“原来是你啊……我……我饿了,你有吃的吗?”可乐说道。
那啮铁通灵般看了看四周,见不远处桌上放着两颗桃子,是也毫不犹豫的拿来递给可乐。
可乐早已饿的饥肠辘辘,此间再也不顾,几口就吃下了一个,他正欲吃剩下的那个时,见啮铁黑眼圈瞪着自己,垂涎直流,可乐将桃子递过去问道:“你要吃吗?”
那啮铁咽下了口水,却摇了摇头,指着一旁的竹枝咿呀呀的比划。
“哦,我忘了,你喜欢吃竹子,那我便不客气了!”说罢将另一个桃子也是几口吃下。此间吃完桃子,可乐拍了拍那啮铁额头道:“走吧!带你去吃嫩竹!”
说罢,一僧一兽,便离开了这聚阳殿。
……
却说仙宗这边,一众人正自合黎大殿议论是否该去那渠搜伐魔,却突听一修士气喘吁吁的来报:
“报!宗主,那魔族……又来讨伐我仙宗了!”
“什么!他们怎敢!”凌悉儿大怒,众人都是十分震惊,想不到刚赶走魔族大军,此般竟又回来!
“来者何人?共有多少魔兵魔将!”凌悉儿问道。
那来报的修士却道:“宗主,只……只有五人!”
“笑话!他五个魔头竟然敢来找我仙宗的麻烦?”凌悉儿怒道:
“诸位,不如随我去城墙一观,看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众人转瞬间来到城墙之上,却见那空旷的合黎城门前,一人一魔负手站立,身边捆着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三魔随便仍在地上,那三魔正是摄国风、葬神、葬人!而那负手站立的正是魔尊次子摄尔雅与葬地!
“雅儿!”
“好兄弟!”
“尔雅师弟!”
凌纤儿、张志永、于凡等人都是大喜!却见城下的尔雅说道:
“纤儿!兄长!如今我已将这三个不成气候的败类带来了,如何发落,悉听尊便!”尔雅动容道。
“摄尔雅,你不得好死,你等着……等那人……”
“砰”的一声就是一脚,摄尔雅将那摄国风踢得滚了数丈之远,摄国风凄厉惨叫。
众人都是大喜,掠下城墙,纷纷欢迎尔雅到来。
“雅儿……你,你是如何将他们三个魔头擒来的?你复苏大地任务怎么样了?”凌纤儿关心动容问道。
“纤儿,我用七枚灵珠复苏大地,已然成功,如今渠搜早已下起雨来,草木生长,阳光充裕,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和大荒一样了!”
“真的吗?太好了!”凌纤儿与众人都高兴道。
“纤儿,这是五枚灵珠,只是复苏大地用了太多灵珠能量,此间它们已经暗淡了!”
凌纤儿接过灵珠,道:
“没关系的,能帮你复苏魔地已经是它们做出的最大贡献了!”
“嗯,纤儿,只是这三个败类,还有那女人瑶璇,趁我在铿锵方蝶蛹内复苏大地之时,将愿祈洞摧毁,把我活埋!好在我想起了九天玄女的话,利用阴阳灵珠修炼日进千里,更是悟得绝、赎阴阳极术!等我出来之时,正好遇见这三个家伙鬼鬼祟祟的回我渠搜,不知他们跑出去干什么了,是也便将他们擒来,给纤儿、兄长你们当礼物!”尔雅说道。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这尔雅如今修为已是如此高深!
“好兄弟,果然如我所料,如今你归来,已然不负少年!不知你现在修炼到何种境界了?”张志永问道。
“我也不知,应在入化境之上!”
“!!竟是不测境!”仙宗李论震惊道:
“既然是不测境,怕是大荒第一人了!”众人都是纷纷恭贺,然人群之中却有一人面色诡异,眉眼微眯,不知在想着什么。
“雅儿!如今你修为已是这般高深,又将我仙宗大荒的宿敌带来,我与弟弟悉儿都是十分高兴,不若你到我仙宗之内做客,大家一起庆贺!”
“纤儿邀请,自是恭敬不如从命!你……先回去吧!”尔雅遣走葬地,一众人都是兴高采烈的来到五灵仙宗,早已忘记了白日里那王屋姜淑玲的意外暴毙。
……
夜晚,荆山家主张志文自席间回宿室后,正自读书,突然间听见有人叩门,张志文问道:“是谁?”
“仙宗土族二长老,此番你家兄弟张志永战斗中表现大放异彩,如人中龙凤,是也凌宗主命我前来与张家主商量让荆山张家入我仙宗土族一事!”正是如今仙宗土族代族长的声音。
张志文曾几次请求这代族长,想让荆山张家认祖归宗,只是对方一直迟疑,未作出答复。如今听见仙宗宗主竟然都主动提出来,张志文大喜,遂赶忙起身开门去迎接那土族二长老。
二人在屋内具体是如何商议荆山张家认祖归宗之事此间暂先不表,却只说不一会儿,那房中便传出了张志文心满意足的笑声!
晚间宴席,众人都在,张志永与尔雅席间喝的不够尽兴,是也兄弟二人来到了城门外。临走时,张志永怕凌纤儿担心,便将二人再去畅饮之事告诉了她。
此刻兄弟二人正自合黎城门前饮酒谈笑,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张志永!
张志永回头一看,正是自家兄长张志文,便高兴道:“大哥!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尔雅兄弟是我在外游历时认识的,我只虚长他半载,是也以兄弟相称!”
“原来竟是尔雅兄弟,失敬失敬!今日得见兄弟风采,果然让人钦佩!”张志文拱手道。
“张大哥过誉了!”尔雅也还一礼。
“尔雅兄弟,我有些家族私事想与志永他说说……”张志文还未说完,尔雅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道:
“你们先说,我不急,志永兄长我在那边等你!”
“好!可不许先走!你我的酒还未喝完!”张志永笑道。
尔雅来到一旁,远远看见那兄弟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却突见张志文摆手道:“尔雅兄弟!你是不是同我这小弟喝醉了,呵呵,快来瞧瞧他这般丑态!”
尔雅大笑,也未多想,便向那二人走去……
宴席散后,凌纤儿怎么也等不到张志永和尔雅归来,是也便来这城门口寻找二人,可巧不巧正见尔雅朝那兄弟二人身边走过去。
凌纤儿正欲招呼,突然之间,那尔雅不知怎的尤若发疯般拔出步月剑向着张志永当胸捅去!凌纤儿花容失色,如噩梦惊醒般飞身上前:“尔雅住手!志永!”。
却见那张志永亦是不可置信的眼神,目瞪口呆的望着尔雅,口中鲜血溢流,一句话也说不出。
尔雅倏地拔出步月剑,血液如箭般从张志永胸膛喷薄而出!
“志永!”凌纤儿飞身到虚弱不堪的张志永身边,抱着他,赶紧为他疗伤,复又怒目看向尔雅,
“你为何要这般做!”“苍啷啷!”融熠神剑出鞘,五灵鸟亦是呖声嘶鸣出现在天空,杀气冲天。
仙宗城内的众人突的听到这五灵鸟如此嘶鸣,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李论与凌悉儿正在一起议事,听到这五灵鸟的声音后,李论勃然变色道:“不好!快去救公主!”
瞬间,夜空里灵光舞转,众人一一来到了五灵鸟腾飞的城墙之上,看到了不远处的四人!
只见魔尊次子尔雅慢慢扭了扭脖子,看着步月剑上的鲜血,舔了舔舌头后,又是一剑,直入身旁张志文胸口,那张志文动也未动,便向后栽倒!
“啊……!”凌纤儿怒火中烧,融熠神剑凌空向尔雅斩去!
尔雅只几个凌空翻身后退,便躲开融熠神剑攻势!
城墙上众人掠到四人身前,凝神戒备,李论紧紧蹙眉道:
“你不是摄尔雅!”
众人都是大惊!
那“尔雅”慢慢转过头来,望着李论,殷红的舌头舔了一圈,阴惨惨道:
“还真被你看出来了呢,不若军师说说,我是何人?”
李论想起了今日张志永所说的那王屋派姜淑玲死去时手中紧握的一抔黄土,大悟道:“你是我仙宗土族二长老!”
“呵呵,看来这大荒仙宗第一智囊也不过如此,如今你们都已是砧板上的鱼,任我宰割了,竟也只是猜对一小半而已!给你一个提醒,我可不是人族哟!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尔雅”狂笑不止!
“难道是魔尊摄翊?不可能啊!他被我诅咒在渠搜魔地,越出界限,定死无疑!”将臣冷冷道。
“哼!魔尊摄翊简直是废物!我屡次三番劝他来夺大荒,他偏偏要这尔雅行驶所谓的复苏大计,甚至还不如瑶璇那女人杀伐果断!”
众人见他此番诋毁魔尊,心中都是迷惑不解。
这时,李论眯着眼,缜密心算,突然大惊道:
“难道你是——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