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流光轻纱般漫过关雎的侧颜,她的肌肤如牛奶般纯洁无暇,泛着婴儿般的粉色光泽,让人想要小心翼翼地去呵护。
慕仲渊翻身朝她这一边儿躺好后,继续挪动了几下身子向她靠近,轻唤了一声筝儿。
对方没有任何的回应。
但他知道,关雎并没有睡着。
慕仲渊在心间无奈地叹口气,看了关雎一眼后,然后将手臂放在后脑下,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生气了么?小丫头是因为方才的话生气了么?
当自己的猜测落实后,他无力地扯了下嘴角,蔓延过一丝苦笑。
他大了她整整十岁,大概是为人处世的方法跟她在某些地方不吻合吧,故而产生了代沟?
如今小丫头讨厌他不想理他了,他能怎么办呢?就暂且认倒霉吧。
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辗转难寐的慕先生才静悄悄地下床。
离开卧室前,弯腰给关雎盖好了薄被。
当然,还包括专属于她的晚安吻。
慕仲渊烟瘾犯了,趁关雎睡着时,他轻手轻脚地离开她的身边,推开格挡门,阔步朝种满绿植的阳台走去。
每当心情繁重或者压力巨大的时候,对于公务压身的他,顶多就是在有限的办公空间里吸烟缓解一下。
这会儿压力大了,除了公司之外,又发生了太多的事,弄得他心烦意乱,整日整夜睡不踏实。
来小岛的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跟关雎在一起,她不喜欢烟味儿,他也就没怎么碰过。
夹在指尖的香烟烟雾缭绕,暗沉夜色里的星火明明灭灭,他抬起指尖吸了一口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儿。
抽完第一根,紧接着又点了第二根,深锁的眉头若有所思。
直到抽完第三根,他站在夜间的冷风中,任由其把身上浓烈的烟草味儿褪去,才转身回了卧室。
进屋时,不知道关雎什么时候醒来的,正好看见她打开床头灯。
慕仲渊以为关雎要走,三步并两步来到关雎面前,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你不在这里睡了吗?”
关雎愣了下,听到慕仲渊说这话,本想着借坡下驴回自己的房间睡呢,可当她看清对方脸上展现的落寞表情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关雎尴尬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去上个卫生间。”
慕仲渊眯了眯眸子,对关雎的话半信半疑,故而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真的假的,筝儿可别骗我,”
“怎么会?”她无奈地勾了勾粉色唇角,跟他解释说:“该去换姨妈巾了。”
男人眉头拧了拧,木讷点头,“嗯,你去,”
是撒开关雎的手了,但那双眼睛一刻不移地追随着她,好像一不小心她就会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似的。
关雎从洗手间出来,差点儿撞上一堵人墙。
慕仲渊就赫然站在洗手间的门外。
关雎面色泛白,眼底生出疑惑,“不去睡觉,你跑来这里干嘛?!”
她刚刚在换姨妈巾,他这个时候突然站在门口……
“我是怕你偷偷跑掉。”慕仲渊轻笑了两声,拉着关雎的手往床边走,而且还装出一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你这丫头表面上看着挺靠谱,实际就是个小机灵鬼,丫头片子。”
话落,在她鼻尖儿上轻轻刮了下,蓄笑的眼睛里填满宠溺。
“啊?丫头片子?!”关雎被他按在床头上坐好,他本想问她一些话,反被她抢了先儿,,“我怎么还是丫头片子了?”
慕仲渊垂眸不语,盯着关雎的幽瞳越来越深沉宁静。
尤其视线落在她翕动的红唇上时,眸色明显比任何时候黑,她的唇瓣粉粉嫩嫩,香香甜甜的,像水蜜桃味儿的果冻,时时诱人欲亲芳泽。
“筝儿……”慕仲渊性感喉结极速上下滑动,按在她肩头的手掌用了些力道,手心充斥着一股神秘的热量。
关雎意识到了这些变化,然而,,还在不停地晃动着他的手臂,那双乌黑乌黑的靓眸眨呀眨,朝他俏皮地开口问,“慕先生倒是说说,怎么个丫头片子了?”
慕仲渊单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欺身说:“你故意的,嗯?”
关雎笑得很干净,笑容彻底,她就是故意这般的,从她下床去卫生间,闻到他身上刺鼻的烟草味儿开始。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她清楚,慕仲渊有心事,而且有点儿不高兴。
她之所以这样,就是希望能缓解一下气氛,让他尽可能地开心一点儿。
慕仲渊不是一块儿石头,只要到了兴奋的点儿上,他总是能笑的。
关雎没否认的结果是,慕仲渊也笑了,第一次在她面前,放荡不羁地笑了。眼角一下子多出了几道细纹。
“筝儿,你真会。”慕仲渊沉闷的心情得到缓解,抬高她的下巴,在关雎水润的红唇上落下一吻,整个人充满浑身解数。
“怎么啦,现在不板着一张脸啦?”明明是调侃的语气,却被他拿来夸赞,关雎闻言后,装出一副不满意的姿态,“慕先生都多大的人了,有什么烦心事还不会想办法排解嘛,干嘛非要用吸烟这种伤害身体的方式……”
慕仲渊深扬眉头,“我可以这样认为,筝儿是在关心我嘛?”
关雎学着他的样子挑高好看的眉头,轻咳两声扯开话题,,“有时候真不明白,那烟盒上面明明都写了吸烟有害健康,商家为啥还要卖给消费者呢?”
慕仲渊:“……”
见他心情好了不少,关雎点到为止,反正不是小孩子了,那有些话多说也就无益。
她脱掉了脚上的鞋子,夏凉被也被她掀开了一角,就要上床睡觉了。
就在这时,慕仲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关雎惊了下,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明所以地瞅着他,“慕仲渊,你这是……”
“我刚刚心情不太好,筝儿别介意。”慕仲渊面容淡定,见关雎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说,他继续解释,“刚才那样,其实跟筝儿有关。”
“跟我有关系?”这一次,关雎不能再无动于衷了,端庄正坐,一本正经地听他把话说完。
“嗯,”慕仲渊点头,拿着关雎的手拍打她的手背几下,“我仔细地想了想,毕竟跟筝儿相差了不少年岁,可能在说话以及做事方面都有不同的方式,所以……我和你之间有代沟也不为过。”
关雎眉心有小小的蘑菇云升起,眼睛睁得圆圆的,“你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啊?”
“你之前不是生我的气了吗?”慕仲渊莫名觉得委屈,“依照筝儿的性子,我若是直接问你,肯定问不出什么来,所以我就只好反思自己啊。看看是不是自己哪些地方做的不妥。”
关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虽然她确实挺气他的,说话总是让她感到不尽人意,可这会儿看见他一副落寞无辜的表情,她到底是不忍心。不然也不会想办法缓解气氛逗他开心。
早知道,像她这么没有情调的人,真的不会讲什么好玩儿的笑话逗对方开心了。
怕她想太多,关雎挠了挠头,言语有些苍白,“其实……我觉得你没那个必要……”
“你是嫌我年纪大吗?”不等关雎说完,慕仲渊便开口打断她。
“没,没,”关雎急忙摆手,生怕越描越黑似的,“慕先生难道不知道现在很流行大叔控嘛?”
“大叔控?”他嘴角抽了抽,等待关雎的解释。
“嗯,就是很多年轻的女孩子都喜欢比自己大很多的人,呃,当然,大是大了点儿,但也不是差很多哈。顶多就是叔叔的级别,不然怎么被叫做大叔控呢。”
慕仲渊这次听明白了,菲薄唇际扬起一抹轻飘飘的微笑,认真问关雎,“那筝儿控我吗?”
“呃……”关雎被问了个猝不及防,脱口而出的话只能算做拟声词,非常吃惊的拟声词了。
“哦,原来是控的啊。”慕仲渊眼角堆满了笑容,大掌伸出,情不自禁地裹住了关雎的小手,“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但是筝儿放心,我会尽量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不会让年龄成为你我之间的隔阂。”
关雎:“……”
“然后,我还有话想对你说,”见关雎连连做出吃惊的模样,慕仲渊心中却是放松了许多,“我知道,筝儿是生我的气,因为我说话的方式,让你不高兴了。那不是你所钟意的答案对吗?”
“我……”关雎眨动了几下眼睫毛,没有继续说下去。
见状,慕仲渊把她抱在了怀里,“可尽管这样我还是想跟筝儿说,有些事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仲渊松开关雎,沉静严肃地看着她:“关雎,你知道的,若想得到你,我慕仲渊有成百上千种方式。”
气氛陷入瞬间的沉默,但对于这一点,关雎并不否认。
慕仲渊稳了稳呼吸,在她耳边轻声说:“但我没有那样做,目的就是让你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边,难道,你真的希望我慕仲渊去算计未来的妻子吗?”
关雎没有正面做出回答,但慕仲渊的这句话,她牢牢记在了心底。
慕仲渊表明自己的态度后,睨着关雎灿亮的眼睛,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帮她拉开被子,“筝儿早点睡吧,不要想其他的了。”
关雎躺在床上后,他也在她身边躺下,继而彼此互望了一眼,慕仲渊就要抱着她入睡。
“别……”关雎不知不觉脸红了,往自己这边儿的床位挪了挪身子,低低道:“你身上有烟味儿,保持距离,保持距离。”
她刚说完,慕仲渊就下意识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刚才在阳台上晾了那么久,哪里还有那么难闻?分明就是这丫头睁着眼儿说瞎话。
可是对于此刻的关雎,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听你的。”慕仲渊最后笑着说了声好,撑起手臂凑过去在关雎额间吻了下,这才满意地躺好。
许是一夜好梦,关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艳阳高照。
万丈光芒下的大海壮阔无比,海面波光粼粼,漂亮的海鸥在海空之间俯冲飞翔。
极目远眺,若一幅浓重色彩的巨型油画。
透过敞开的窗子,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满满清新绿植的味道。
关雎翻身去看左手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不知道慕仲渊去哪里了,关雎闭上眼睛,将昨晚发生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电影。
想起慕仲渊说代沟这事儿时,关雎嘴角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
慕仲渊这人平时看着挺端庄沉稳的,怎么有时候在她面前说的话,就觉得很好玩儿呢。
关雎猜测,一向老成持重的慕仲渊,绝对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得这么幼稚。
天马行空了一会儿,关雎去看手机,除了跟小言的聊天记录外,上面没有传来学校那边儿的消息,这说明一切都还好。
关雎又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会儿,直到耳边响起电话铃声,她才睁开眼睛。
是慕仲渊的手机,来电显示是陆铎。
关雎拢了拢头发,简单挽了个马尾,拿上手机去找慕仲渊。
找了一圈儿,最后是在厨房找到他的。
手机递给慕仲渊的时候,那边儿已经挂断了。
“你的电话。”关雎尴尬地笑了笑,等待慕仲渊把手擦干净她才把手机递过去,“是陆特助的。”
就在这个时候,陆铎的电话第二次打进来。
“好,”男人面色温润如玉,一身浅色系的居家服使他看上去性格温和,不紧不慢地接过手机后,给关雎示意一下新鲜出炉的早点,是他亲手烤制的牛角包,以及冒着香浓热气的牛奶,“筝儿先去吃早饭,”
关雎不便打扰他,轻轻点头,“嗯,我去洗漱。”
见关雎的背影离开厨房,慕仲渊才滑下接听键。
“慕先生,就在今天早上,不知道谁又把你失踪的消息扩大了,这好不容易才平息一会儿……”
慕仲渊黑眸渐眯,眉头紧了紧,“那现在呢,沙洲里那边什么情况?”
“现在公司门口一大堆媒体跟记者,保安都快拦不住了。”电话里声音嘈杂,陆铎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慕先生,看这眼下的局势,您是马上赶回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