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骗子,我可是你亲爹,不就拿你点儿钱花吗,你竟然要跟我动手了?”
见楚寒烟拿出剪刀对准自己,楚运国愤怒的脸上肌肉抽搐,凶神恶煞般吼骂一声。
楚寒烟顾不得脸上未干的泪痕,一双通红的眼睛紧盯楚运国,“那是我妈留给我的东西,你不能把它拿走。”
楚运国低头瞅了一眼脚边匍匐的叶瑾,依旧死死缠着他不撒手,他没办法,故而冲楚寒烟冷笑道:“好,要让我放下也行,你现在就拿钱给我。”
楚寒烟咬牙重重呼吸,“我上次不是刚给过你一张卡吗,你这么快就花完了?”
“你懂什么,那点儿钱根本不够玩儿的。”
楚运国白了一眼给她。
“你……”楚寒烟心脏冰冷,欲要到达崩溃的边缘,“那张卡里是我全部的积蓄,没想到我这几年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这么快就让你糟蹋光了。”
楚运国脸色僵了下,讪讪道:“我也没想到会输得这么快,这样,你再给我点儿,老爸给你把钱捞回来怎么样?”
面对那张笑意横生的嘴脸,楚寒烟只觉得恶心至极,“我现在没有钱,就算有钱也不会填你这个无底洞!”
“好你个楚寒烟,当了明星就了不起了是吧,敢这么跟你爹说话?”楚运国心生恼怒,一脚踢开了身边的叶瑾,就要抱着手中的妆奁离开。
“楚运国,你把东西放下。”楚寒烟哪能让他一走了之,手拿剪刀快步追出去。
楚运国当然不怕一个小丫头,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就算把这间裁缝铺搬空谁又能阻止得了?
停在门口,甩手就是一个巴掌落在楚寒烟脸上,“怎么,你还想跟老子翻天不成?”
这一巴掌力道太重,楚寒烟被打的连连倒退,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深红的巴掌印。
嘴角淌着血丝,陷入短暂性的耳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扶住桌角慢慢站稳,毫无温度的神情朝楚运国看去。
神经恍惚的叶瑾见女儿受了委屈,眼睛瞬间红透,二话不说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剪刀,起身后硬生生朝楚运国的胸口刺去。
没想到她动真格的,着实把楚运国吓了一跳。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叶瑾人已经冲到了身前。
好在躲闪的快,剪刀堪堪从他的手臂上划过。
但即便这样,鲜血还是浸透了衬衫,一滴滴落在脚下的地板上。
楚运国继续爆了一句粗口,整个人处于异常暴躁的状态,反手就夺过了叶瑾手中的剪刀。
“不就是拿点儿钱花么,再说了我赢了到时候不还得给你们?”
“楚运国,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从小到大你有管过烟儿一天吗?!”叶瑾满是愤恨的瞪着他,说什么也不让他把留给楚寒烟的嫁妆拿走。
楚运国把妆奁夹在腋下,下一瞬,一只手掐住了对方细长的脖子,“既然你们娘儿俩都跟我过不去,那好,我今天就给你们动点儿真格的。”
就在楚寒烟冲过去拼命保护母亲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门外快速走进来,直接从后背一拳打在了楚运国的肩上。
楚运国痛的咒骂了一声,一把撒开叶瑾的脖子。
一只手护着妆奁,转身朝正在弯腰搀扶楚寒烟从地上起来的男人挥下去一剪刀。
沈御寒防不胜防,尽管楚寒烟发现后提醒了他,并试图要把他推开,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不偏不倚地正刺在他的右侧肩臂上,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沈御寒,你、你受伤了。”
楚寒烟脸色发白,就要过去查看他的伤口,结果被对方说了一句不要紧阻止了。
得逞的楚运国见对方人多势众,本来要跑掉,哪知沈御寒一个扫堂腿就把他绊倒在地上,几步过去按住他。
“拿来。”声音冷的让人直打寒颤。
“臭小子你是谁,多管闲事!”楚运国动了动身子,两条手臂被对方拧到背后,痛的他倒吸冷气。
沈御寒声音愈发低沉,“再说一遍,把她的东西拿出来。”
楚运国咬了咬牙,牢牢把妆奁护在身下,“这东西可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给了你我就完了,那帮小子找到我非打死我不可。”
前不久在奥城赌博输个精光,回头就管人借了高利贷赎本儿,结果一分钱没赢回来。
再清楚不过放高利贷的都是些什么人,要是还不上钱,真能把你卸条胳膊腿儿的地狱修罗。
他楚运国还指着这箱子嫁妆能换个好价钱还债呢,可不想死的那么早。
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居然挡他的财路?
真他娘的晦气!
楚运国心底连声咒骂。
“那是你的事,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沈御寒看上去似乎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单手掏出手机,薄唇扬起一抹冷冽的笑,“还是说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解决?”
“你……”
楚运国冷不丁看了楚寒烟一眼,见她满是担忧的注视着沈御寒带血的伤口,似是明白了什么,恣睢地嗤了一声,“烟儿,我再不济也是你父亲,给了你生命的人,你真要眼睁睁看着那帮黑道上的人把我弄死吗?”
父亲?
沈御寒闻言,赫然愣住。
下意识朝楚寒烟身上瞧去,对方也在看他,一双雾气朦胧的眸子在隐忍着什么。
一瞬间,沈御寒什么都明白了,整个人呼吸一滞。
楚运国见事态往好的方向发展,不由得委婉道:“烟儿,这次爸爸跟你保证,就最后一次,我把钱还给他们就不赌了好不好,到时候回家跟你妈一起好好经营裁缝铺。”
楚寒烟脸上露出非常讽刺的笑容,“你的话还能信吗?”
“能能能,我保证。”楚运国把头点的像被风吹倒的稻子。
楚寒烟自是不信他的一番说辞,可是真要如沈御寒所说的那样把他交给警察处理,她好像……还狠不下心来。
“沈御寒……”楚寒烟按在他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上,紧咬下唇,冲他淡淡摇了摇头。
纵然有太多的话没有办法说出口,但沈御寒还是知道她想要表达的一切。
那个男人再可恶,终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没有办法逼迫自己下定决心。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楚寒烟,沈御寒单薄眼眸变得异常深邃,好像直到今天,他才真正了解楚寒烟那极其脆弱的一面。
墙上指针滴滴答答转动着,终于,沈御寒无奈地泄口气。
他把手机装进裤兜,松开楚运国,“好,你说,多少钱,我给。”
为了楚寒烟,他沈御寒生平第一次向人妥协。
楚运国带着沈御寒的支票离开了,妆奁里的嫁妆完好无损地留在了裁缝铺,看似风平浪静的一切,却让楚寒烟的内心再度掀起了波澜。
刚与沈御寒在小吃街分别不久,两个人僵硬的结局完全没有收好场,结果他调头来就帮住自己,一时间,楚寒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沈御寒把妆奁放下后就离开了,叶瑾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叮嘱楚寒烟,“快别傻站在这里了,人应该还没走远,赶紧去拿药给他包扎一下。”
楚寒烟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心事重重,“妈,我还是留下来帮你收拾吧,估计他这会儿已经打电话联系助理了。”
“我说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人家好心帮了咱们,还为你受了伤,你可不能这样。”叶瑾并不知道两个年轻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皱眉道:“你要是不去我去。”
“妈”楚寒烟拦住母亲叶瑾,乖乖点头,“好,我马上去找他。”
说完,从柜子里拿出急救用的小药箱,转身出了旧时蜀绣。
低调的迈巴赫还停在路边,车内灯光影影绰绰的,楚寒烟走到车边敲了敲窗户,不一会儿车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沈御寒刚刚在检查手臂上的伤口,带了血的恤被丢在前置台上,上半身**,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在车内蔓延。
打开车门后他没说话,微微偏转了头,一双幽深似海的眼睛落在楚寒烟脸上,薄削的唇欲渐干涸苍白。
楚寒烟见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眉心缱绻似是在隐忍着什么,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抬腿坐进了副驾驶。
车门关闭,沈御寒与楚寒烟同时开口。
他问她:“你来干什么?”
而楚寒烟的话是,“我来帮你包扎伤口。”
四目相对了数秒,楚寒烟说:“还是先帮你处理伤口吧,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沈御寒嗯了一声,侧过身子,方便她给自己上药。
尽管是被剪刀刺伤的,面积不大,可伤口足够深,楚寒烟有些担心,“要不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吧,我怕你的伤口发炎。”
考虑到剧本围读结束就要开拍,而且前期剧情有水下拍摄,如果沈御寒身上的伤口不做专业处理的话,到时候恐怕会更加严重。
沈御寒阖着深谙的眸子,嗓音淡淡道:“你先简单处理一下吧,这个时候不方便去医院,等回去了我再叫家庭医生。”
想了一遍对方说的话,楚寒烟觉得不无道理,毕竟沈御寒是有名的公众人物,不少媒体都盯着他的风吹草动,到时候还指不定爆料出什么花边儿新闻来。
给他用纱布缠好伤口,楚寒烟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一切处理完,沈御寒才转过身来,目光直勾勾盯在楚寒烟脸上。
楚寒烟被他看的有点儿不自然,一边收拾小药箱一边向他道谢,“今天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谢谢你及时出现。”
沈御寒嘴角动了动,问楚寒烟,“他每次都是一没钱了就回来找你们?”
楚寒烟轻轻应了一声。
沈御寒听后眸底团起火苗,抓在方向盘上的手手背上青筋暴露,“还没有见过天底下有这种可恶的父亲,不配做个男人。”
楚寒烟表情淡漠地抿了下嘴角,垂眸不语。
“这样,明天我派几个人过来守着裁缝铺,你也就不用担心这里了。”在心底重重舒了一口气后,沈御寒对楚寒烟说。
楚寒烟迅速抬眸,心生惶恐,“沈御寒你这是做什么,你没必要……”
“图你的安心不行么?”
男人黑眸紧眯,表情格外认真。
一句话让楚寒烟心跳加速,翦水秋瞳闪了闪,茫然地打量着近前的男人。
不是她多想,而是沈御寒的话着实让她受宠若惊。
她和他的关系,好像还不至于让他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好一会儿,楚寒烟问他,“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沈御寒看着她,语气淡淡,“我说了,图个安心。”
楚寒烟紧掐了一记掌心,“仅此而已吗?”
“别忘了你是暮年迟迟归的女主,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的话,那我沈御寒投资这部剧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沈御寒一字一句都说的恰如其分。
闻言,楚寒烟朝他客气一笑,表示自己明白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能接受。”
沈御寒情绪渐浓,别扭道:“我这是为你好,你别固执行不行?”
“你当然有权利对别人好,但我也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
“……”
楚寒烟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里面亮晶晶的,“沈御寒你可能还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我再拮据不堪,我也不希望别人来施舍。”
“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不过可能需要花费一点儿时间。”楚寒烟又说。
“楚寒烟你这女人……”
那一刻,沈御寒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愣是对她无计可施。
顿了顿,哑着嗓子问她:“你是不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楚寒烟从容笑之,“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跟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明白了这一点,我还有什么理由去生气吗?”
果然是在为这件事别扭。
沈御寒咬了咬后槽牙,向她这边倾身过来,“烟儿你听我解释,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一时不习惯罢了。”
“你想想,要是让一个人去接受新鲜事物,而且还是一开始就很讨厌的,换成是谁都没有那么容易接受对吧?”
说话间,冷不丁捏了一把她粉嫩的脸颊,“你觉得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