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凑近好像真的要验证秋分没有眼珠一样，秋分被他看得莫名紧张，不由地往后退，脸有点烧。拿手挡着自己的脸就是不想让钱亚岁得逞。

“干嘛，别闹了，幼不幼稚。”

“不就开个玩笑嘛！你反应怎么大？”

秋分深呼一口，把紧张的情绪压下去。

“车来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公交车，秋分投完币正准备朝里面走，却被钱亚岁揪住了衣领。秋分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我没带零钱。”

秋分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塞到他手里。

现在正直正午，车上人很少，两个人并排坐在后面。秋分上车后就扭头专心看外面的风景。

钱亚岁有些慌张，偷偷瞥了一眼秋分，她的皮肤有些苍白，大概因为身体不好。头发很黑，黑得发亮，一白一黑，对比鲜明，多了几分清新的美感。

他不由自主举起相机，对着她的侧颜偷偷按下快门。秋分被快门的声音惊到，回过头看他，他趁机又抓拍了一张。她的神情依旧淡淡的，却因为蓦然回首，透着一点懵懂和迷惑，目光难得带着丝丝惊讶，不再那么伤感。

“你干嘛？”

“我......我拍风景，你别挡道。”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钱亚岁还故意朝秋分摆了摆手，示意她靠边，不要挡到他的镜头。

秋分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就往后靠了靠，后背贴紧座位。钱亚岁又随意地按了几下快门，就把相机装好收进了书包。

秋分看着窗外发呆，有多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没有什么挚爱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执着追求的目标。她不像夏至，坚定地喜欢跳舞，一心想要站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她只是按部就班地生活，照着所有人期待着样子向前走，至于她以后想做什么，她完全没有什么想法。貌似什么都可以，又貌似什么都不想做。

想着想着突然感觉肩膀一沉，她不由地撇过头看向压着自己的那颗脑袋。秋分推了推，推不动也就任他靠着。她转过头继续发呆，没有注意到钱亚岁嘴角那抹得意的微笑。

他故意装睡，可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地和她靠得这么近，心跳得很快。她身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味道，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在他鼻尖消散。他的头贴着她的脖颈，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轻微的呼吸。

秋分的肩膀慢慢地发麻，她转过头看向装睡的钱亚岁，想推开他，但见他睡得香甜，又不忍心吵醒他，就自己默默忍受。她微微动了动肩膀，钱亚岁感觉到她的异常，慢慢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到了吗？”

秋分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看着罪魁祸首一脸无辜的样子，只能暗暗咬咬牙。

“快了，还有几分钟。”

“哎呀，我怎么睡着了？可能昨天太兴奋了没睡好。”

钱亚岁有些心虚地嘿嘿一笑，不想被发现破绽，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找理由。

秋分扭过头不再接话，继续天马行空、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

“下车了。”

“走啦。”

秋分催着钱亚岁，两人一起站起身朝车门口移动。车唰的一下子急刹车，秋分没抓紧，由于惯性直接向前冲去，刚好撞到钱亚岁。

钱亚岁条件反射地抱紧她，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把手。他低头看着秋分，她苍白的脸有些微不可见的粉色，他不由地扬了扬嘴角。

下车之后，秋分走在前面，钱亚岁跟在后面，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林秋分，你陪我去洗照片吧？”

“我不去了，我又不懂摄影。”

“不行，这里面有好多你的照片，你不过目我洗出来会侵犯你的肖像权，我可不想被你抓住把柄。”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走吧，就在前面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钱亚岁还没等秋分同意，就推着她的后背向照相馆走。

“行行行，放开我，我自己走。”

秋分站在店门口仰望照相馆的招牌。“陆瑶照相馆”五个字又大又显眼，她只好承认是自己有眼无珠。

店里只有一个留着长发的中年大叔，十分非主流。可能摄影师都这么放荡不羁，秋分不由打量起钱亚岁，想象着他以后要是当摄影师的样子。

“你好，你们要拍照还是......”

“我想洗一些照片。”

说着他把相机从自己书包里掏出来，取下一个小小的黑卡。

“呦，小兄弟，可以啊，你这相机够高级，竟然是用储存卡而不是胶卷。”

“老板挺识货啊。”

“那可不，我可是专业的。”

秋分觉得这句话挺耳熟，不由地一笑。老板坐在电脑面前，把照片导到电脑里。老板盯着电脑，不一会儿抬起头瞧着她然后又看向钱亚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秋分莫名其妙地看着老板，再看看钱亚岁，他一脸无辜地朝她摊摊手。

“好了，你们看看哪些要洗，在下面做个标记。”

钱亚岁激动地坐到电脑跟前，开始浏览上面的图片。

“你觉得这张怎么样？”

“还行。”

“这张呢？”

“挺好。”

“这张不错吧？”

“嗯。”

看着看着他突然想到自己偷拍的那两张，要是被林秋分看见不就露馅了嘛！

“唉，跟你说就是对牛弹琴，算了算了，你回家吧，我自己选。”

秋分看着钱亚岁嫌弃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非让她来的是他，现在又赶她走，当她是什么？难得她的脸上有明显的愠色，钱亚岁有些心虚。

“哼，再见。”

“小伙子，你明明喜欢人家姑娘为什么要赶她走？”

“胡说，我才不喜欢她呢。”

老板一副过来人的表情，看着这些小年轻打情骂俏暗自感叹自己老了。

“我胡说？你的照片骗不了我，好歹我开了这么久的店，看过那么多照片，哪张有情我会看不出来？”

“我.......”

“小伙子，一生能遇见一个真正喜欢的人是很不容易的。一旦错过了就追悔莫及。”

钱亚岁找不到借口辩解，神情有些恍惚，不想想那么复杂的问题。便低头认真筛选照片，不搭理老板。

他食指在鼠标上不断敲击，照片在电脑上不断闪过，最后停留在女孩子蓦然回首的那张。他看着相片里的她发呆，眼睛里好像有星辰大海，闪耀着斑驳陆离的光芒。嘴角微微扬起，有一个好看的弧度。

老板在一旁轻轻摇头，笑得一脸玩味。

“老板，选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取啊？”

“看你着不着急，今天取的话要加钱，两天后来取便宜些。”

“我今天就要！”

“好，那你等一会儿。”

老板说完就去工作了。

秋分回到家，夏至正在睡午觉，她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证书放进抽屉里。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今天过得还挺跌宕起伏，她不由地在脑子里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夏小小和谭林之间的关系她还是没看明白，还有她和钱亚岁的关系......想着想着意识就模糊了。

第二天早上，钱亚岁刚回到班里就把证书掏出来递给夏小小，看得夏至还有梁宇一脸羡慕。

“小小，你好厉害啊！”

夏小小谦虚地摇摇头，嘴角却不可抑制地扬起。

“你就知道羡慕人家的成绩，也不想想她看了多少书才能获得这些荣誉。”

夏至瘪瘪嘴，一副“我知道了”的模样，瞬间像是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

“夏至，你跳舞也很好啊，我们各有各的爱好，相信你也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的。”

夏至感动地看着夏小小，抱着她的胳膊就靠了上去，像只小狗似的蹭来蹭去。夏小小看着她眼里都是笑意，这个动作好熟悉。

“小小，还是你最好，不像某人嘴毒心也毒，就知道欺负我这样的弱女子。”

钱亚岁满头黑线，无视夏至幽怨的眼神，懒得搭理她。

下午放学的时候钱亚岁跟着夏至一起去找秋分，准备把照片给她。夏至从他手里夺过照片看起来，莫名地有点难受。

“怎么都是林秋分领奖的照片，你的呢？”

“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我专门带了相机给她，让他把我英姿飒爽的样子拍下来，结果我领完奖回来，她告诉我她不会用！所以我就一张都没有。”

钱亚岁无处申诉自己的委屈，只好仰天长啸，向天地哀嚎。

“这样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

秋分和袁仲春一起出来，四个人在楼梯口相遇。

“亚岁，恭喜你获奖。”

“谢谢。”

钱亚岁难得给了袁仲春一个笑脸，虽然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不过袁仲春还是很高兴。

钱亚岁见袁仲春在场，把照片塞给秋分就独自离开了。三个人一起去车棚取车，等到校门口的时候却看见几个小混混把钱亚岁围在中间，样子挺猥琐的。钱亚岁冷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