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九十四章 袁小朋友(1 / 1)无诗自通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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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底,上海迎来了第一场雪。雪花落下,像簌簌的落叶般轻盈,因为意想不到,所以带给人的快乐也超乎想象。

秋分结束最后一天的教学工作,牵着袁霜降小朋友的手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他。

他此时正笑意盈盈地冲他招手,笑得如飘飞的雪花般单纯真挚。

秋分想要冲出去,却害怕手里的某小只跟不上,只得耐着性子迁就他的步调。

她推门而出,看见立在寒风中的他,心里似有暖流淌过,热气蒸腾而上,直抵眼眶。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学校门口集合吗?”

她伸手替他掸了掸发丝上的皑皑白雪,温柔地责备,不过细细品尝,就会发现这里面并无怒气。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哈气。白色的雾气缭绕,将他的面庞氤氲得有些模糊。

“我想你了呗,顺便来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这么有魅力,让你能狠心抛下我……”

说罢,他低头揉了揉某个小不点的头发,嘴角勾着笑,样子轻佻。

袁小朋友皱了皱修眉,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躲开钱亚岁的魔爪,怯怯地望他一眼。

然后伸手拽了拽秋分的衣角,神色郑重,囔囔地问:

“他是你男朋友吗?”

秋分不好意思地一笑,觉得被小孩子问起这个问题很是尴尬。

不过某人正虎视眈眈盯着她,她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不敢直视袁小朋友干净明亮的眼眸。

“你眼光有待提高。”

秋分正瞪着某个搞事情的罪魁祸首,忽闻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脚下响起。

她不由地一愣,随即咧开嘴角,笑得舒畅。

顺便摸了摸霜降小朋友那两团雪白的婴儿肥,看着被噎得无话的某人,看好戏。

“嘿?你这小子很狂妄啊!”

钱压岁横眉一挑,愤愤地打量着眼前的小不点,觉得甚是碍眼。

“林老师,我怕。”

霜降小朋友顺势藏进秋分的怀里,一脸委屈状惹得秋分心都要酥了。

果然她像母鸡护蛋一样将某小只搂得紧紧的,瞪一眼钱压岁,用责怪的眼神将他看着。

“你怎么能和小朋友一般计较呢?”还是这么可爱的小朋友。

钱亚岁委屈地摊手,然后气愤地指着某个正装可怜的小子。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

秋分低头看了一眼霜降小朋友。他正仰着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轻轻摇头。

小鹿般清澈无辜的眼神瞬间就将秋分征服。

“怎么可能?霜降一直很乖,是不是?”

说着,她揉了揉某小只柔软温凉的发顶,目光温柔地似要融化的春雪。

某小只闻言配合地点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只有那双紫葡萄般的大眼睛在垂下时,闪过一抹精光。

钱压岁自然不会漏掉他得逞的微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恨不得一把把他丢出去。

竟敢和他抢人,活得不耐烦了是吧?他越想越气。

“霜降,下课啦。”

正当某大只和某小只僵持不下时,一个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僵局。

霜降小朋友听见妈妈的呼唤瞬间就把钱压岁抛在脑后了,拉着秋分朝他妈妈奔去。

钱压岁盯着他们的背影,恨恨地握紧了拳头。要不是看他牙都没长全,他真想把他暴揍一顿。

袁妈妈和秋分说了什么,朝钱亚岁笑笑,笑容破有深意。

没一会儿,母子俩就挥手和他们告别了,准确来说是和秋分告别,因为某小只根本没再看钱亚岁一眼。

有时候被对手无视才是最大的耻辱。

钱亚岁看着某个小短腿爬上车子后座,虽然知道他看不见,还是给了他一个白眼,作为报复。

秋分回头时,恰好看见他苦大仇深的受气模样,抿着嘴笑起来。

“你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幼不幼稚?”

某人幽怨地瞥她一眼,

“我倒是希望你把我当小朋友,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赖在你怀里了。”

哼,都叫那个臭小子捡了便宜,对此他很是不爽。

秋分对他的无赖早已免疫,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就长了个头罢了,别妄自菲薄。”

钱压岁本以为她是在夸他,转念一想,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她这分明是在嘲讽他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秋分望着他恼羞嗔怒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你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的同情状。

“林秋分!前三不打你是不是欠揍了?”

他装腔作势地举起胳膊,恶狠狠地盯着她,颇有几分气势。

然而,当事人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毫不在乎地迈开步子。

某人再次被无视,尴尬又无奈,暗暗叹了口气,把腿追赶前面慢慢悠悠晃荡着的女孩。

“那个………我们等会儿吃什么?”

话题峰回路转,委屈默默吞咽。钱亚岁觉得今天这么倒霉很可能是出门前没看黄历。

“怎么?醋没吃饱?”

她抿着嘴打趣,一对眸子清亮无比。满天飞雪也掩盖不住她的眼中的旖旎。

某人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尖,眼神飘忽。打死不能承认,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嘿嘿嘿,我不是逗他呢吗?这小孩看上去一本正经的,长大后八成和袁仲春一样无趣。”

他振振有词道,完全没有背后腹诽别人的负罪感。

“真的?”秋分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语调自然而然地上调,显然不信。

“比真金还真………不过细细想来,刚才那个小屁孩确实和袁仲春长得有点像。

他小时候也是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表面功夫无人能及。

我们每次犯了事他都能逃脱责罚,不像我就是那个挨打的。”

忆起往昔,可谓是一把辛酸泪。他不禁扼腕,甚是凄楚。

秋分若有所思,讷讷道:“他刚好也性袁,你说巧不巧。”

两人面面相觑,胡思乱想一阵,回到学校收拾好行李,踏上回家的征程。

高铁站人来人往,春运就是这样,要怪只能怪自己的爷爷奶奶太能折腾。

“你拉好我,免得被冲散了。”

他拎着行李箱,不放心地看她一眼,苦口婆心地嘱咐。

秋分本就生得瘦小,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就如细针掉进大海般不起眼。

她自然知道春运的可拍,以前不是没有一个人挤过。

可此时有人替她操心,替她考虑,她莫名地安心。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被宠爱过。

父亲沉默寡言、冷若冰霜;母亲刀子嘴豆腐心,往往通过责骂来表达爱;

妹妹年幼无知,更不可能期盼她来关心自己。她身为长姐,反而要常常替她思前想后、担惊受怕。

这么多年,她一直是一个人在独行,如今身边有了另一个人。

他会替她担心、会替她考虑、会为她心疼,她觉得像梦一般,美好地不真实。

“怎么了?”钱亚岁见她愣愣的没反应。

“没什么,谢谢你。”她郑重其事的道谢被周围的喧嚣淹没,他没听清。

“什么?”

她笑笑没说话,眼眶微微泛着热泪,似温泉般水汽弥漫。

好不容易上了车,找到座位坐下,秋分累得够呛,上车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钱亚岁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上,温声细语道:“睡吧,到了我叫你。”

他的肩膀坚实有力,温暖的触感将秋分仅有的一点意识消磨殆尽,她眼皮慢慢垂下去。

钱亚岁浅浅一笑,轻扶着她散落在他胸前的发丝,细细地梳理,像是在进行某种庄重的仪式。

“你看看人家男朋友,多体贴。”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一对情侣,女孩不无羡慕地看看秋分,再看看钱亚岁,冲自家男友撒娇。

钱压岁闻言轻轻掀起眼帘,冲他们抱歉一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女孩点点头,掐了自家男友一下,低声在他男友耳边呢喃。

“看看人家。”

男人被她搞得有些不耐烦,“等你像人家女朋友一样温柔的时候,我就和人家男朋友一样体贴了。”

女孩脸色一僵,面子受到打击,狠狠地剜了男子一眼,生气地扭过头去,彻底没言语了。

钱亚岁全程低着头,但光听声音他就可以想象他们各自的表情。

他偷偷覷了一眼脸色难堪的男子,偏头望着睡得香甜的女孩,微微翘起嘴角。

一种自豪且庆幸的情绪漫上心头,将他一颗心填的满满的。

他只觉得很圆满,十分圆满,非常圆满。

高铁平稳地穿过隧道山峦,跨过城市湖泊,将他们送至最初的地方。

几个小时一晃而过,秋分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直到距离上川不到几公里的地方,她才转醒,睁着迷迷糊糊的眸子,睡眼惺忪。

“到了吗?”

钱亚岁耸了耸发麻的肩膀,替她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快到了,马上就到家了。”

秋分打个哈欠点点头,意识还有点恍惚。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要振作精神。

“你胳膊麻了吧,我帮你揉揉。”

钱亚岁十分欣慰,刚想脱口而出一个“好”字,却被对面的人抢了先机。

“你看看,人家女朋友多体贴。”

秋分莫名其妙地望男子一眼,默默承受了女子凌厉的目光。

谁能来告诉她,她睡着的几个小时到底错过了什么?

钱亚岁捏了捏她的手,抿着嘴笑起来,一双眸子弯成两片新月。

“等会儿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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