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旻之的委屈谁人知(1 / 1)移动的星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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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彻底落了下去,燥热的暑气还在逼蛰着人们,李淑儿坐在梨花木藤椅上,望着前面站着的李旻之。

“说吧,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李旻之心里一紧,盯着脚尖的眼睛立马抬了起来望着李淑儿。

“好吧!,你不想说我换个话题。”

李淑儿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背靠到了椅子上,远远望去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你在黎山书院几年了?”

“四年。”李旻之淡淡的回答道。

“待了挺长时间了,蛮好的,那你觉得老师怎么样?”李淑儿继续问道

“夫子们动静疏燥,操存涵养,性情豁达,并且具有雅量能够容人之所不足。”旻之不急不慌的说着自己的大道理。

李淑儿漂亮的手搭在桌边,手指像是放在琴键上一般,一上一下的敲打着桌面,这是李淑儿的老习惯,只要心中不耐烦,李淑儿总会做出这个动作。

清凉的风吹来,带走一些烦闷,李淑儿的内心仿佛也被这轻柔的风给抚平了。

“嗯,看来夫子们挺好的,那你同窗呢?”

李旻之觉得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不想说谎,但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李淑儿。

李淑儿看出了他的犹豫,声音柔婉的说到;“你还记得嘛?就是我刚回家的那天,你当时不理我,还和我耍小孩子脾气。”

“第二天清早,你在花园里赏花,哦!我应该说的不对,应该是你站在花前面发呆,不要震惊的看着我,我就在你后面的那个游廊里坐着。”

“我看到小汤圆,嗯,应该说是良儿妹妹,她朝你跑了过来,后面跟着静姨娘。我看见你和良儿说了两句话,就生气的走了。”

“你应该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吧!静姨娘看着你的背影,忽然恶狠狠的扑到良儿的身上,把良儿给推到了。”

“这与我无关!”旻之耷拉着眼回应道。

“晚上我去澹怀堂找父亲商量及鬓的事,刚要踏入书房,便听到了‘嘤嘤’的哭声,我偷偷的透过门缝看去,静姨娘跪在父亲的脚边,感觉好似弱不禁风一般,半边身子都斜靠在父亲的腿上。”李淑儿说着,好似和这个话题毫无关联。

“我本该不听的,当我要转身之际,静姨娘瓮声瓮气地说‘老爷,我明白,这么多年,少爷都不喜欢我们娘俩,但那是他亲妹子呀,怎么可以……把她推到花丛里呀!那些花儿都长着刺呀!’说完静姨娘就晕了过去。”

李李旻之紧紧的攥着拳头,感觉自己头上的太阳穴跳动的疼。

李淑儿继续说道“父亲喊来了婢女,把静姨娘带走了,我躲在柱子后面看见静姨娘的手指微微颤动着。”

“她竟然装晕!”李旻之气愤的瞪大了眼睛。李淑儿沉默的点了点头。

“后来呢?”清人迫不亟待的问着,耿嬷嬷不满的把清人推到了一边,焦急的看着李淑儿。

“小姐让我把前一天做的玫瑰花饼拿给她。就又去了澹怀堂找老爷。”蔓草接着说道。

“是的,我和父亲说,这是我昨早上现采的玫瑰花,特意做给他吃的。”

“父亲有说什么吗?”李旻之急切的问道。

“他问我,昨儿在花园,可否有趣?我说‘说来也奇怪,我看见静姨娘把良儿推倒了,也不知道良儿犯了什么错,小小年纪竟要遭受这般侮辱。’”

“我当时瞧见父亲的脸涨着通红,本来刚要拿起茶杯,砰的一声置在桌上。”李淑儿笑着说道。

李旻之瞬间阴沉的脸像被拨开阴云的明月,亮堂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李淑儿。此刻的耿嬷嬷也是微微扬起嘴角,朝清人扬了扬下巴“清人,给小姐续茶。”

“哎!奴婢晓得了!”

整个院落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的宁静祥和。是一种醉酒后的微醺,是晴午后的慵懒,是大汗淋漓后的畅快!

停顿片刻后,李淑儿食指敲了敲桌子,朝李旻之努了努嘴,把茶杯高高抬起,倾斜,淡黄色的茶水全部洒在了桌上。

茶水顺着红木方桌的一角滑落,水珠滴答滴答的,就像浇在了李旻之的心田。

“旻之,如若我不帮你,你就会和这茶水一般!白费!”李淑儿振振有词的说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旻之,我能帮你!”李淑儿紧紧握住李旻之苍白羸弱的双手。

李旻之沉默不语,他明白自己的内心已经被尘封了很久,上面已落满了灰尘。祖母的离世,姐姐的离开,父亲对自己的期翼……

现在外层的盔甲就像破裂的蛋壳一样,细缝越来越多,交织着,慢慢的,炽热的内心穿破了那最薄弱的一层,打开了,火焰越来越炽热,越来越蓬勃。

李旻之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好像一阵松风穿堂,低沉清朗“我相信你!”

话音声落,李淑儿将包着李旻之的手松开,小指相勾,两手相扣,大拇指紧紧按在一起。“咱们已经盖章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反悔!”影影绰绰的烛光投在李淑儿脸上,泛着幸福的涟漪。

李旻之怔怔的看着自家姐姐,一丝丝温暖透过指间传到心底,生来具有的血脉之情在这一刻融遍全身。李旻之傻傻的想着:这样也挺好!

耿嬷嬷看着其乐融融的姐弟俩,心理充满着无限的满足。

又是一张白纸,这已是这月下旬的第三次了,每一次山长进行的策论考察,明明自己写的是密密麻麻,但是……

李旻之虽然寡言少语,但是在黎山书院是属于拔尖的。拿现代话讲就是每一个天才都是孤独的。是的,虽然李旻之的算术,书法,文才,政论都是顶顶好的,但他有一个很大的缺陷,不爱说话,甚至在每次山长的课堂上李旻之都很少回答。除非山长的逼问才换来寥寥数语。就这几句短短的几句也使山长欣喜不已。这是一只高岭之花,只有山长愿意为了他的美丽而去采摘它,眷顾他。但是,在同窗眼中,他是一个十足的怪人,不爱讲话,不爱理人,没有丝毫的同学之爱,如若有同学想要一同讨论算术,李旻之同学就会回一个鄙夷的眼神,冷漠的从其旁边走开。这朵美丽的高岭之花在同窗眼中吃不开,他的地位就相当于墙角的那朵狗尾巴花……呸,还不如狗尾巴花。

所以,李旻之有一个雅称“李傻子”。

李旻之刚刚从山长的文澜阁出来,当第一次去的时候,李旻之只和山长说,我写满了。山长微笑的拍拍李旻之的肩,让他回去了。第二次去的时候,李旻之还是重复那句话,我写满了,山长什么都没有说,摸着自己的那把大胡子沉思着,最后还是拍了拍李旻之的肩,让他回去。这是第三次,李旻之硬着头皮进来山长的书房,山长背朝着自己,那张白卷赫然躺在桌上,像一个不可磨灭的罪证,**裸的袒露着。李旻之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每一次都是密密麻麻的交卷,每一次拿到手的都是白纸一张。李旻之也很为难,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毛病,可能有人偷换了卷子,模仿自己的字迹写了名字。可这会是谁干的,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李旻之陷入了沉思。

“旻之”突兀的声音掺入耳际。

“是,山长。”李旻之双手作揖鞠躬道。

“旻之,你觉得朱雀国的何申何大人,是否可以称之为好官?”山长缓缓地问道。

李旻之不明白山长的意思,以为这仅仅是山长临时的一篇策论,弥补自己交的白卷。李旻之娓娓道来“何大人是好官,他学识渊博,文采斐然,在在庆历年间帮助庆帝稳固政权……但在官场上太圆滑了!”

“你讲的很对,就像这庭院的荷花,你觉得它出淤泥不染,浊清涟不妖。但是,仔细想想,他本生生于淤泥,长于淤泥,又怎么独立存在。就像你说的何大人,如若不圆滑,怎能在沉浮的官海中遨游,成为三代老臣。”

“旻之,今天可以有人给你交白卷,明天就可以陷害你,要想成为一代名相,就要做到与人友好相交。”

“回去吧!我不希望下次还看到这张白卷。”山长意味深长的说着。微微的叹了口气,可能这会是这个孩子的一次人生的转折点吧。

旻之心中装着山长对自己说的话,沉默着。

别人想什么,李旻之都知道,只不过身性淡漠,不愿与人争辩。在他看来身边的仅仅是人而已,并非朋友,何必挂心。

但是,李旻之知道自己这次栽了,在敌我不分的情况下跌到了深深的阴沟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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