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赟终于真正理解了，女人都是骗子这句话。

在经过了一个周末的心里建设之后，廖赟还是没有丝毫信守诺言的决心，经过一番思想挣扎，骗自己说，我看看就好了。

又开始趁每个休息，上厕所的时间，到楼道口晃一下，看看能不能偶遇，看他一眼。

那段时间，为了准备接下来的一考，教导主任要求同学们早点到。早上要比以往提前了近四十分钟到教室，还经常拿提前班的对她们进行说教。

廖赟也不过是每天掐这个点，拿着早饭打着哈欠走进教室。

有一天廖赟到早了，从三楼往下望过去，就能看见进来的人。一个直挺挺的人，祁炘斌！廖赟眼睛瞬间就亮了，明天继续蹲。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廖赟破天荒地日日早起，给整个宿舍带早饭，只为了在早上那短暂的时间里，看着祁炘斌从大门外走进来。这厮还每天就这个点进来，有时候来得晚了点，可能就剩下楼道里的残影了。爬楼梯倒挺快。

那个时候还没换教学楼，高三学生的楼还是对着大门的，也就方便了情侣们下楼看看风景，逛逛花圃，偶遇一下主任啥的。

廖赟每天找不同的妹妹陪自己下楼，却老昂这个头往上看，期待着某位探出来透个气的半边身子，或者遇上他陪哪位哥们出来买点东西。

可惜，十次里面有九次是不如意的，还有一次，全靠他在物竞培训。

记得有一次廖赟下去查探祁炘斌在哪个教室，结果被同学推推搡搡到了门口，看见了祁炘斌和另外几个人一起出来了，躲着他的目光钻进了花坛里，看得后面一群人直叹不争气。

一考的时候，撞上物竞即将比赛，廖赟带着人找了没个考场，愣是没找到他名字，等到知道的时候，物竞班都准备第二天组团去比赛了。

廖赟不知道那天他们要去比赛，老爸给她送来的柚子由于数量过多，送了一批还有好几个，廖赟自己不太吃，嫌麻烦，就懒得剥，想想又毕竟是钱买的，就估摸着送祁炘斌一个，给祝他考试加油吧。至于送柚子是什么意思，她也不知道，就只有柚子呗。

说干就干，干完又后悔，蹲在一楼扒着柱子死活不肯再往里面迈进一步。

“我不去！”

“你不去也得去！”王颖是一个比廖赟还堪称人间杀器的存在，使出吃奶的劲想把廖赟拉走，结果不小心松了手，反倒被人跑了。

路过的来来往往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这几个拉拉扯扯的女子，廖赟觉得自己这三年积下来的脸怕是要丢尽了。尤其是认识的学弟学妹还会走上来问怎么了，臊得她脸都红了。

江越推了推王颖，“你去你去，廖赟这个怂东西，不行的。”

“你怎么不去。”

“我也怂，王宝贝你最大胆了，快去快去，早死早超生。”

王颖恨铁不成钢地盯了两个一会，然后迈着有点虚浮的步子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还没等一会，见王颖真的靠近了物竞培训班的门口，并且一点要退回来的意思都没有。

廖赟终于不负众望地跑了，身为接力赛最后一棒的常年选手，廖赟真要跑了，还是没有人追得上的。

廖赟跑上了三楼，突然又觉得不太好，得亏了学校的教学楼大多都是连在一起的。廖赟绕了一会，猫着个腰，悄悄探出头看看物竞教室的那个路口有没有人。

盯了大概三四分钟，没什么反应，廖赟这才像松了一口气，准备转身上楼，午休。

身后突然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聊着今天的行程，廖赟一回头又猛地转回来，镇静地走了几步后，赶紧撒开步子跑了。

鬼知道祁炘斌为什么会在后面。

他不是还应该在物竞教室吗？他没看见我吧！

廖赟上了楼，午休的铃声也在恰当的时候响起，廖赟垂头丧气地进了教室，但好歹逃过了被王颖她们抓住一番盘问。

过了十几分钟，廖赟借口上厕所到外面透透气，结果被路过的教导主任吓得赶紧跑回教室，临进门看见门口开走一辆大巴。

忐忑地熬了几节课，被化学老师叫起来的时候还差点没答出来。

本来已经不打算顶风作案的廖赟，晚自习休息时间看着生物书发呆，结果江越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赟姐，物竞教室没人了，好像全走了。”

“哦。嗯？！”

廖赟傻了，没人了，大哥，不会吧，我就送个柚子能吓跑一个班的人？

不不不，不可能。

上次一考他们也没考，今天也要接近十二月了，他们去比赛了吧。

“考试去了吧。今天我好像中午看见门口有大巴了。”廖赟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她也不确定。

“考完就结束了吧，没了吧。”梁卯洁给了个眼神，示意下面该怎么办。

其实后来会怎么样，廖赟心里一点数都没有，物竞结束了，廖赟还有没有机会再次接触到他呢？

廖赟知道，这很难。

可能一开始就做了个梦，梦到可以常常看见他，但现在也是时候该梦醒了。

“也是，他们上次初赛实在学校的，这回已经是决赛了，之后可能要结束了，准备高考了。”边上的王颖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

接下来的一天里，廖赟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好像以后真的再也看不到他了，还挺难过的。

难过归难过，日子还是要过的，所以，当在小卖铺看见前来买酸奶的祁炘斌，廖赟还有一种他怎么回来了的错觉。

其实连着好几天廖赟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甚至她自己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是不是她根本没有那么喜欢祁炘斌。

但是看见那个眉目干净清秀的男生，略微搭下眼皮站在人群中时，心里难免还是怦怦直跳。

本来还想再赖一会，结果里面的人已经出来了，廖赟又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现得过于兴奋，于是只能顺着人流慢慢走。路上借着不断聊天的借口来拖慢步伐。

本来还为自己的小心机沾沾自喜，结果，忘记了回教室的路有两条，祁炘斌那一拨人走了另一条，而且，步速很快，廖赟再看到他，已经是教学楼覆盖了的半个人了。

廖赟第一次痛恨自己这么能装，总是适得其反。

那时候祁炘斌在楼下自修教室里准备等会要带走的东西，结果一个眼熟的姑娘敲了敲窗，然后李云峰这个好事分子就凑了上去。

两个人好像是认识的，你来我往，祁炘斌也没在意，趴着休息了一会儿。

李云峰拍了拍祁炘斌的肩，手里拿了个金黄浑圆的柚子。

祁炘斌满脸写满了干什么，你变态啊，拿个柚子，还打扰我！

李云峰把柚子拿校服袖子擦了擦，然后，“有人送给你的。”

“我不要，还回去。”

“人都走了，干嘛不要。”

“你去找，还回去。”

边上的同学看见这两人拿着个柚子叽叽歪歪，也凑上去看个热闹。

“就是上次那个姑娘，估计是哪个什么送来的。”

祁炘斌沉默了一会，“送回去。”这都什么事，送柚子。

这时候带队老师走了进来，招呼他们准备上车了。祁炘斌想了想，“算了，拿着吧，路上解决了。”

然后回到教室里去拿了水杯，和陈凯一起下了楼。陈凯在楼梯上跳着下楼，祁炘斌走在后面，两个人说着这次的范围，以及老陈会怎么招待他们。

祁炘斌突然看见前面的短发身影，怎么，这么像廖赟，不会还有一个柚子吧。

祁炘斌看着廖赟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刻意放慢了步子，结果，前面的人突然撒开腿跑了。那背影紧张到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上了车，李云峰那群人还没有把柚子弄开，说要正主先来第一刀，陈凯随身带了多功能小刀。几个人在路上把柚子分吃了，祁炘斌不太喜欢这种水果，但还是给面子地吃了一口，然后拿出手机给母亲报了个平安。后来又打开了对话框，看着廖赟的头像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删删改改磨蹭了好久，最后还是发了一句话出去，柚子是你送的吧，谢谢。明知道廖赟这个点觉得不可能会有什么回答，但是祁炘斌还是拿在手上等了很久。到了目的地才把它放回包里，接下来的两天，全身心地投入比赛。

廖赟那个礼拜回家之后，先是急吼吼地找人要祁炘斌那天比赛的合照，祁炘斌自己才不会发。要完了合照暗戳戳地保存并特意把祁炘斌的头给抠了出来。心满意足的廖赟对着电脑笑得心花怒放，才看见祁炘斌的消息。

那一瞬间，廖赟觉得心跳都要停了，祁炘斌主动找她了！普天同庆！

廖赟回了不客气，柚子好吃吗！

本以为属于两个人之间聊天的第一步就要开始了。结果祁炘斌就来煞风景了。他开始了他一套好好学习，你值得更好的，我们不合适的理论，活生生把廖赟眼里的光打散了。

这下子，好像更讨厌我了。

我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想祝你考试顺利，保佑一下。

最后还是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廖赟还不想放弃，她还想离得近一点。

后来才发现，这就是条天堑，掉进去死得透透彻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