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着最喜欢的祁炘斌给的棒棒糖，廖赟眯着眼睛心情很好地踏进教室。想着明天怎么多拍几张，好去印几张照片。

看向自己的位子，一个黄澄澄的柚子乖巧地坐在她的桌面上。廖赟起初也没在意，这段时间是吃柚子高峰期，学校小卖铺卖得多得是。

廖赟随手把它举了起来，抛了一抛，朝皮皮她们问：“你们谁的柚子，怎么放我这了。”

皮皮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剥了一半的红柚，“不是我的。”

“我今天没买。”

“我的在这。”

真是奇了怪了，谁搁我这放了个柚子。

王颖准备抢过来，她今天没买，廖赟又不怎么吃，她先吃了再说。

再仔细地看了看，“这不是你自己的吗，头上那么丑一个青斑。”

“不是啊，我的早就......”

廖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很可能是祁炘斌还回来的。

靠，王八蛋，我说今天怎么给我吃糖呢。打个巴掌给颗糖，他祁炘斌可真够行的。

王颖她们就看见廖赟沉着一张脸，把嘴里的糖吐到了垃圾袋里，然后把柚子也扔进了垃圾袋里，走出了教室门。

出了门又折了回来，照祁炘斌的尿性，肯定还有点什么。

伸手在抽屉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张叠起来的A4纸，呵，辛苦了，还能找到我这么凌乱的位子。廖赟拆开看了看，老三样，不好意思，我不想，好好学习。随手夹进了书里，又从后门出去了。

“怎么了？”

“别说了。”

廖赟下了楼，刚才嘴里还发甜的糖味瞬间就变成了苦味，扔了也可以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看着垃圾桶里躺着的柚子，廖赟觉得真没意思。

不是对祁炘斌有什么意见，就是觉得自己没意思。再试一次，最后一次了。

站在楼下的廖赟对着个垃圾桶沉默了好久，还是把口袋里剩下的东西也一起扔了。

这一次就算两清了。你不要，那我也不要了。

转身后，还是一个笑嘻嘻的好汉。

回了教室的祁炘斌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把柚子送下去了。不好意思再收她东西了，昨天收下也是别人强塞的。祁炘斌这个礼拜座位靠窗，从他这看下去，能看见垃圾桶旁立着个熟悉的身影，那落寞，都快透上来了。

祁炘斌在上面看了好久，然后和做值日的李云峰一起下了楼。

他到垃圾桶边上的时候，廖赟早已经走了。他就看见那个长着怪异青斑的柚子，被今天堆起来的垃圾供在最上面。还有他的奶片，他的糖，他的巧克力。

祁炘斌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又狠不下心来和廖赟真的断绝来往。

不能再给她任何希望了，对谁都不好。

第二天，廖赟把头发用一字夹和橡皮筋全部扎了起来，看上去倒是精神了不少。昨天夜里有有点失眠了，今天还早起趴在走廊上蹲人，两只眼睛明显有点肿，双眼皮都出来了。

看了眼高三年级的座位安排表，这回二班就在隔壁，往里面坐点就能离他更近一点。

铃声一响，王颖成功占住了最佳位置。

廖赟被挤到了最靠近二班的位子，等着祁炘斌他们来。

祁炘斌来的时候，就看见廖赟坐在边界处，李云峰兴冲冲地往里面挤。他站定了一会，发现其他几排都没什么位子了，就坐在了这一排的最外面。

李云峰坐定了还冲他使劲挥手，可祁炘斌就是雷打不动地坐在那。

廖赟眸子里的亮光暗了暗，深吸了一口气，反正我今天不待在位子上，我管你坐哪。

第一项比赛开始检录的时候，廖赟站起身，她今天还有事，给运动员拍照，管你祁炘斌这个赤佬。

廖赟到了实心球场地，这块第一个开始，而且正对祁炘斌所处观众席，工作的，才不是为了让某位看见。

定了定心，给同班的男同学加油鼓劲，冲着他一个劲的猛拍，留下他最英姿飒爽的一面。

观众席上的祁炘斌虽然看不清廖赟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妨碍李云峰这个不嫌事大的给他实时播报啊。

“小廖和一个男的聊得很开心。”

“小廖和他合照了。”

“小廖给他加油好像，我坐这我都听见了。”

祁炘斌拿出海绵耳塞塞住了耳朵，撑着一把伞，挡住了日光，看书。

“无趣。”

廖赟回头，就看见一个红彤彤的伞顶，和李云峰癫狂的挥手。廖赟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然后也兴奋地冲李云峰回礼。

不要生气，心平气和，岁月静好，谁计较谁王八。

祁炘斌看着手里的基督山伯爵，半天没看进去一个字，眼睛花。

“祁炘斌，帮我个忙。”

“干什么。”

“帮我送个东西，你先答应。”

“不高兴。”

“你答应一下，我要去找我的心上人，你帮我送个东西给小廖赟，我们班就你认识她。”

“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去去去。”李云峰把东西塞给祁炘斌，推了他一把，赶紧走了。

祁炘斌看着手里的东西，本来想让人帮忙，想想还是算了。

放下书，看见廖赟还在足球场上，估计快要走了。

祁炘斌拿着手里的袋子，揉了揉自己的校服袖口，送了就走。

廖赟看着祁炘斌一步步走向自己，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不是她自恋，是这空荡荡的一个足球场，就她一个人。

要干嘛，要打人了是吧。

廖赟纠结着一张脸，随着祁炘斌逐渐逼近，她还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赶紧跑了。

祁炘斌跟也不是，回也不是，两个人倒是在足球场上绕了起来。从足球场到乒乓球室，再到羽毛球室，廖赟最后实在忍不了了，撒开腿跑了。

真的不行，她太怕祁炘斌再说出什么伤她心的话，她还没想彻底放弃，她怕，他再来一次，她真的会当他面哭出来的，这是她最后一点尊严了。

祁炘斌追不到人，决定换个时间再说。

中午回宿舍休息的时候，姐妹团倒是帮廖赟拍了不少祁炘斌的照片，有侧脸的，有正脸的。

回家就印照片，越多越好。

下午投篮比赛的时候，大家都围成了一团，祁炘斌也终于逮到廖赟了。这回她没法跑，这个场地要负责的。祁炘斌在正式吹哨前，穿过了半场，把手里的袋子挂到了廖赟的相机包上。

“李云峰给你的。”

“你就送个东西？”

“嗯。”

“你不早说！”

祁炘斌就看着她，哪有机会啊，跑得那么快。

廖赟很佩服祁炘斌这种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的本事，自己挠心挠肝地想遏制自己，他还搁这不自觉地撩拨她。

周围人渐渐多了起来，祁炘斌被围住了，出不去，只能待在廖赟身后看球。他不喜欢篮球，他不会打。

廖赟感受着属于祁炘斌的气息，面上有点发热，手有些不自觉地颤抖。

祁炘斌不想看球了，就盯着廖赟的发顶，一个丸子，扎得很紧的样子，用了好多夹子。

悄悄抬起了手，碰一碰，还挺软挺滑的。

廖赟感觉自己的辫子好像有什么异样，转过头只看见祁炘斌一脸严肃地看着球场，不小心撞到了什么吧，大白天，莫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估摸着是廖赟站的位子不太好，虽然可以拍到运动员的正脸，生命危险同样也很大。

果然，招球体质不是浪得虚名，投不进篮筐的一个球冲着廖赟的脸来了。

靠，要丢脸了，今天完蛋了。

廖赟发现左避右避躲不开，不能砸脸，而且蹲下可能会砸到祁炘斌，算了算了，挨这一下不会死的。准备拿着天灵盖迎接着一下，不对，这好像会死。

预想中的当头一击没有来，倒是周围一片死寂，要死了，同学爱都没有了吗。

抬起头，就是祁炘斌的白衣袖，还有还在地上蹦跶的球。

廖赟赶紧推开人群把祁炘斌往外拉，把相机托付给同班同学，急忙忙地往校医室走。

怕有什么问题，还迅速小心的拉起了衣袖，胳膊上红了一大块。

祁炘斌觉得还好，球速不是很快，不是很疼，就是红得有些厉害。

他有点火大，第一次见拿脑壳顶迎球的，“你是不是傻。不会躲嘛！”

他一说话廖赟眼泪就掉下来了，吸了吸鼻子，“对不起，对不起。”

祁炘斌突然慌了，“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凶你的。”祁炘斌第一次恨自己嘴笨。

廖赟拿袖子粗鲁地擦掉了眼泪，赶忙笑了，“我带你去找校医。”

祁炘斌不喜欢这种笑，眼镜红红的，嘴巴红红的，满脸都是苦味。

祁炘斌沉默地跟着廖赟来到了校医室，校医也不敢确定，表面看是没什么，但万一里面有点什么呢，就建议去医院拍个片。

廖赟赶忙又让祁炘斌坐着，自己去学生处请假，再跑去签条子，拜托保安叔叔拦了出租车，带着祁炘斌去了医院。

祁炘斌看着廖赟忙前忙后，直到X光显示没什么问题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受控制了。

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把萌芽掐灭了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