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时候,廖赟就被廖父廖母牵着在哥哥亲戚家跑来跑去,什么二大爷,三大爷,姑奶奶的一个不落。
廖赟在家里还算一个不太会说话的,也跟他们不是特别亲。
今年也不例外,廖赟打完招呼之后,就缩在沙发里发愣。看手机会被廖父说,只能干坐着。该倒茶水的时候倒茶水,该回答的问题一个不落。
忙完了廖父这边就准备去廖母那拜访,虽然时间晚了点,但也和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所以,廖赟也是能赖就赖。
年初六晚上廖父吃完饭回来,就看见廖赟在收拾东西。
“怎么了,这么快就要走了?”
“嗯。”
“回学校了?”
“不然还能去哪?爹。”
“这么早就开学了啊。”
“没有,就是提前回去准备一些东西。”
马上要二次筛选了,总归是想进第一梯队的。大概正式开学不久就会进行筛选了,先回去还带能有些准备。
廖父看着廖赟行李箱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你带这么多啊,怎么带啊,要不还是我陪你去吧。”
“没事,我年年东西多,你去了还要一个人回来,浪费钱又浪费时间。”
“那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行的,早就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了。”
“别被人家拐了啊。”
能不能说点好的,这嘴怎么就这么不讨喜呢!
廖父想着又走回自己房间里摸出了个形状怪异的小夜灯。不要问是怎么看出来是小夜灯的,那点微弱的光芒不是小夜灯就只能是灯泡坏了。
廖父拨弄了一会儿,还有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的声音传出来。
“什么东西?”
廖父献宝似的给廖赟看看,圆圆的脸上满是骄傲与自得。“不知道吧。”
知道,是夜灯。
“这是一个多功能小灯,没见过吧。”
见过,最多不过是照明,音响,闹钟于一体。
“就是那种照明音响闹钟一体的。”
果然被我猜中了。
然后廖父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廖赟的行李箱里,满脸珍重地对她说:“你要好好利用它,按时起床,心情不好就听听歌,心情好也可以听一听。”
“好。”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客厅里,廖父看着廖赟理东西。
“我就希望我们芸芸啊,有一天可以找到一个好一点的对象。”
“不急,这种事情急不来。”
这句话几乎廖赟每次回家廖父都会讲,耳朵听得都起茧子了。
廖父自顾自地在那叹了好一会儿的气,来了一句“你要是能找一个跟你爸差不多的也会是你的福气了。”
“是是是。”
廖父心里感叹,丫头越长越大了,跟小时后不一样了,小时候虽然皮吧,可好歹夸他爹是真心的。现在越来越敷衍了。
前两天遇到她班主任蔡老师了,倒是说了很多他以前不知道的时候。
以前老觉得对她不够好,小小年纪活得太识相,一抬手就知道你想干什么。
高考失利她那天都塌下来的表情,倒是让他心里也一阵难受。
什么都不敢说,有了喜欢的人不敢说,考试没考好也只能一个人熬着夜找学校。
他不能帮的忙太多。
还是缺了个亲妈啊。
廖赟感觉她爸一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她,让她心里有点发毛。
“怎么了?爸。”
有话直说,你这样又勾起了我不太好的童年回忆。
“你蔡老师说......”
“我没有打人,看手机没有被抓过,最多偶尔看小说被抓过。生物我是没有好好学,因为老师嘴巴里的味道太浓烈,清凉油都盖不过。”
廖赟算了一下,大概高中时期老蔡知道的坏事就这么多了。
“不是,是你和一个男的。”
廖赟突然失了声,完了,这事情大发了,被我爸知道了,咋办,咋那天没把老蔡的嘴封上呢!
“不是,这事他怎么也跟你说了。”
“真有啊。”
完了,不打自招了。
“嗯,有。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怎么还记着呢。”
廖父突然神情间有些不自在,“就随口一提。”其实老蔡就是不小心说漏了嘴,然后廖父随便猜了一点,毕竟这事人老师也并不完全清楚。
廖赟把箱子合上,明显不打算再进行这段对话。
廖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袋棒棒糖,放在了茶几上。
“干嘛。”
“我想知道。”
“我说爸你想知道这个干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就是想多了解我闺女一点。”
廖赟愣了愣,突然觉得手里的箱子快撑不住即将摔倒的她了。
“你真想知道,听了别打我。”
“保证不打你。”
这句话的真是可靠性有待考证。
廖赟就把她和祁炘斌之间那写不算太纠葛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一笔带过,只是很平静地说了出来。
发现其实也就那么一点事。
那时候真的是看得比天大,当然,自己送东西剪照片这些蠢事还是带过了。
毕竟讲给自己老父亲听,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就这么些事。”
廖父沉默了很久,神色间有些莫名地暴躁。
不是吧,你说了不抽我的,你这个骗子!
在廖赟估计今夜难逃一死的时候,廖父突然来了一句,“你那时候是不是很喜欢他。”
廖赟尴尬地笑了两声,“算吧。算吧。”
心事被老父亲点破的感觉好奇怪。
“哎,这种事情不好说的。”
“是啊。”
然后廖母散完步回来就看见廖赟和廖父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嘀嘀咕咕,廖赟还在一直吃糖。不是前两天说过年吃太多了,减肥吗?
这两父女真是的。
廖赟后来也觉得很惊奇,廖父不仅没有责怪她在应该好好学习的年纪有了些该被遏制的情感,反而是感同身受地告诉了自己很多他的事。
果然是前女友满天飞,而且喜欢清纯系的。
一个词概括,年少轻狂。
她只记得一句话,“可能有的人,遇到的不是时候,那如果忘记不了,就努力成为更好更聪明的人。如果到了该忘记的时候,那就一点都不要剩。”
廖赟当时煞了个风景,“哪看来的。”
廖父直说是电视上。
可惜,都是对的,遇见祁炘斌不是时候,暂时还不是很好的人,还没要到该忘记的时候,还能剩一点。
至于后来,以后再说。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吧。
初十那天早上,廖父很早就送廖赟去了机场,那么壮一小老头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廖赟才发现自己那虎虎生威的父亲,早就秃了。
我说怎么打电话跟我说要留头发了,敢情太阳穴那一块儿全没了。
廖赟有点后悔没劝廖父和廖母再生个小的了,至少自己不在的时候可以陪陪他们。
记得提起过为什么不再生一个,廖父是这么回答的,“我现在都四十了,生一个,乖一点还好,要是不乖,我六十岁跟一二十岁的吵架,我弄得过他?”
廖赟当时是笑出了声,后来想想不过是怕她的生活没了保障。
那还不如就养好一个。
票是祁炘斌订的,廖赟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休息了。听说廖赟来得这么早,也只能早点打车过来,廖赟说等等他就好了,还是坚持比她早到。
看着祁炘斌坐在那儿,眼底下的青黑已经很明显了。
这两天好像还在熬夜准备资料。
廖赟从随身的背包里抽出一个材质柔软的u型枕,抬起祁炘斌的脑袋,轻手轻脚地给他塞了过去。
看见祁炘斌有点想睁眼的迹象,就赶紧凑到他耳边,“是我,你先睡吧,我就在傍边,等会儿叫你。”
祁炘斌睫毛微微颤动,伸手把廖赟揽到自己怀里,从她身上汲取一点热意。
鼻子里哼出一个嗯,然后继续浅眠。
廖赟看着祁炘斌一只手环着自己,另一只手还抓着自己的胳膊,心里一阵好笑。怎么,还怕人跑了不成。
她可能又遇到了那个很好很好的人,想要陪他走过余生的人。
祁炘斌,可是你做的还不够多,我还是很贪心,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相信你。我怕有一天,你的热情散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但却不一定是陪我到最后的人。
也怕自己有一天会厌倦这种患得患失的心里,怕自己没有能力去抓住你,吸引你。
祁炘斌,能不能麻烦你再做多一点,再对我好一点。
廖赟正自我怀疑的时候,手在祁炘斌的脸上摸来摸去。还有,她好像看见蜘蛛了,那种很小很小的那种,好像吊着个丝在祁炘斌的上空飘来飘去。
关键祁炘斌还张着个嘴。
要命哦。
廖赟赶紧拿头蹭了蹭祁炘斌,蹭得他迷迷糊糊的。
见他醒了,赶紧说,“有蜘蛛。”然后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像又不见了。
祁炘斌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口罩,给廖赟带着,然后把人摁在自己怀里。
“睡觉,还早,这样不会进蜘蛛。”
“万一错过飞机怎么办。”
祁炘斌哑哑的声音传来,“不会,我开了闹钟。快睡了,芸芸乖。”
夭寿了,我很好的人在哄我睡觉。
他哪里知道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