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祁炘斌在物理这方面的天赋还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第四轮的答辩他完美地通过了，理解甚至超出了很多优秀的同龄人。

至少，那个学者也只是以沉默来代替他的刁钻刻薄。

毫无疑问，祁炘斌这场翻身仗打得很漂亮。研究小队的工作他已经全面退出了，进入了复赛，这也就证明了他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在这上面。

廖赟那天在台下拥抱了他，陪他吃了顿饭，然后就没怎么见过他了。

虽然还是天天泡在实验室里，但是有教授和其他学生在，他应该也不会忘记吃饭什么的。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去打扰他。

这样想想，好像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手机里除了那些重复的问候和早晚安，好像没有什么了，没有什么可以和他分享的事情，明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相处得很好。

可能只是她以为的很好。

她觉得已经到了分手的边缘，她已经不想再了解更多了，点到为止吧。等自己回了K大，可能两个人，大概就会和网上说的那种成年人的渐渐分手一样吧。

没有话题，没有言语，没有感情。

那一天，总会来的吧。

好像也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祁炘斌在实验室里简直快要郁闷死了，造的什么孽，女朋友接近一个礼拜没有给他任何消息，只有早晚安。堪称癫狂的实验，让他完全没有机会立刻回廖赟消息。

廖赟好像意识到了他很忙，然后就很自觉地不怎么发消息来，懂事得让人想揍。

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时候，祁炘斌觉得这严重阻挠了自己的情感生活。

难道真的跟陈凯说得一样，廖赟已经开始退出他的生活了。

她厌了？发现自己其实没有以前想得那么好，甚至堪称糟糕。

她不会的。

廖赟上课的时候接到了祁炘斌的电话，赶紧给掐了，发消息给他。

“上课呢。”

祁炘斌目光闪了，回她，“我外面订了馆子，你等会儿陪我一起去吧。”

廖赟难得上课看个小差给他回消息。

“今天怎么在外面吃？”

祁炘斌拿着手机，想着陈凯的话，想试一试廖赟是不是抗拒和他的私人生活接触，“我爸妈来看看我，我想一起吃个饭。”

廖赟收到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被教授点名。

“廖赟。”

廖赟被肖霄捣了一胳膊肘子，略微有些踉跄地站起身，“老师。”

“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廖赟看了很久，脑子里乱得很，肖霄一直在边上提示她，可她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抱歉，教授，我不会。”

教授瞥了她一眼，这是一道很基础的问题。“廖同学，你刚才听课了吗？”

“抱歉，教授，我有点不舒服。”老子心里慌得一批，你问什么我都不知道。

教授看她确实脸色苍白，也不想跟个小姑娘计较，“下次注意。”

廖赟坐下松了一口气，心里像是冒险团搅乱了一样，没有任何一条线可以告诉她该怎么回答。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祁炘斌跟她的未来，至少刘雪洁的前车之鉴在那里。

见父母，下一步是什么她很清楚，她知道祁炘斌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这太突然了。廖赟突然发现，祁炘斌比她想象的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要认真得多，但是她还是不相信他。

万一，哪天，他觉得两个人身份悬殊，不合适，提出分手。

或者家里人不同意，或者他有了很喜欢的人，或者他厌烦了。

如果自己陷进去了，怕真是要花后半生走出来了。冷冷静静地抽身离开，说不定还有再见相视一笑的可能。

不是说她还年轻，没有必要考虑这些事情，只是，祁炘斌还不足以让她心无旁骛地憧憬未来。

“可能没办法去了，我中午还要写个报告，很急。没法陪你和叔叔阿姨吃饭了。”

祁炘斌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一个答案。

有点郁闷，但也发觉自己太急了，廖赟还很年轻，没有必要现在就和自己绑在一起，而且，两个人交往也才半年左右，她没做好准备，他可以理解。

“没事，我爸妈临时说有事，不和我吃了，我等你下课了来找你。”

祁炘斌呼出一口气，他可以等，他不着急，反正廖赟也只能和自己绑在一起。

这件事后来两个人也都没再提，廖赟中午也只能找出一篇根本不存在的报告写下去。日子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两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相处着，恩恩爱爱甜甜蜜蜜。

只不过廖赟越来越像站在了寻常男性的角色上，祁炘斌从不苟言笑变得越来越幼稚。

陈凯估摸着离出事也不远了，廖赟已经完全可以控制好了，但是祁炘斌已经完全陷进去了。他们俩的认真态度是不对等的，怕是最后的那一点点温存也要没了。

陈梓知道了也只是嗤笑，她跟廖赟这大半年接触得蛮多的，祁炘斌纯属活该，女孩子狠起来连自己都下得了手。

她早就说过了，她迟早有一天要看祁炘斌倒霉。

廖赟在研究小队里还是做出了一点成果的，祁炘斌也成功进入决赛，准备十月份角逐最后的奖项。

八月份很快就到了，廖赟准备收拾收拾回家，然后回自己原本的学校了。

感谢了这段时间知道了自己挺多的教授们，再跟几个熟悉的同学打了招呼，就和祁炘斌一起回去了。

祁炘斌回家待了几天就回了G大，廖赟也回了K大，两个人的轨迹就想回到了远点，像两条相交线，接触过了渐行渐远。

廖赟回去的时候，周星宇她们都挺高兴的，大家基本都准备考研。

接风洗尘的时候，周星月拿着一罐啤酒，唇角勾着一抹浅笑，“你跟祁炘斌怎么样啊。”

“在一起了。”

“那你考研准备考他那个学校吗？”

廖赟迟疑了一下，“看吧。”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周星宇没再问下去，从廖赟回消息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其实比以前更喜欢祁炘斌了，只是自己还没发觉，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控制得很好了。

但实际上，她，只是不敢。

不敢去设想和祁炘斌的未来，怕只有自己一个人期盼这种虚无缥缈的未来，所以躲避见他的父母，躲避过分在意他的生活，甚至强迫自己忽略他已经有点明显的暗示。

女人哟，真的是难哄的。廖赟早就跟她聊了很多，估计周星宇才是近期最知道她心路历程的人。

然后周星宇和韩悦发现店门口站着个很高很瘦的男人，赶紧戳戳廖赟，“这款斯文败类和你家祁炘斌差多少？”

徐嘉也转过头去看，她们三个人里面，没有一个人见过祁炘斌究竟长什么样子。

廖赟草草扫了一眼，发现有点熟悉，然后仔细看。

手机振动，“我在外面。”

打破了一个礼拜只有早晚安的的僵局，廖赟整个人都呆住了，祁炘斌怎么会在这里。他今天不是应该在实验室吗，下午陈凯还告诉她说在做实验。

廖赟直接冲了出去，扑进了祁炘斌的怀里。

周星宇在后面一脸好笑，这还控制得好，还随时可以抽身。

廖赟就使劲掰吧。

三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长得算不上多帅，最多眉清目秀吧。K大帅哥还是挺多的，长得不比他差。不过祁炘斌周身这气质，确实很多人比不了。

祁炘斌的身上还带着一层汗，脸颊带着红晕，目光里全是她喜欢的专注。

“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祁炘斌第一次直白地表达出他的思念。

女朋友连着一个礼拜只有早晚安，要不是自己怕打扰她睡觉，真的要废话连篇了。

廖赟拉着祁炘斌的手走在学校里，平时冷静自持的样子全没了。同学们这才知道，廖赟说了好几年的男朋友，不是用来拒绝沈张杰的借口，而是真的存在的。

谈了快一年的恋爱，廖赟和祁炘斌该做的不该做的，其实也做的差不多了，只不过没突破最后一条防线。

一方面是廖赟自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另一方面是祁炘斌的尊重。

所以周星宇说廖赟晚上不回宿舍没关系的时候，廖赟直接一脚踹了上去，滚，又想拿我的床放行李，别做梦了。

祁炘斌和廖赟在学校昏暗的灯光下晃了很久。

那暧昧昏黄的颜色，祁炘斌眼里化成实质的温柔，都让廖赟觉得自己可能一直在做一个美好的自欺欺人的梦。

陈凯今天其实没去看祁炘斌在干什么，不过是报备了一下常态。

祁炘斌赶了十点的飞机过来的，准备晚上回去。

明天晚上是一定要到实验室的，事实证明，他来回飞，只为了陪廖赟两三个小时。

两个人就单单走了走，聊了聊，然后送祁炘斌上计程车。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的壮举，只不过是再远都要来见你一面。

感情从来没有平淡过，反而随着时间的沉淀变得更加浓厚。

廖赟开始思考，是不是，她应该相信多祁炘斌一点。

是不是应该开始相信，他不会放开她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