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星坐在地上,拉过她的手,帮她消毒,缠上绷带。
整个过程,余酥白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她就这样坐在那里,不哭也不闹,仿佛刚才那个几近失控的人不过是路程星的臆想。
路程星把绷带缠好,又帮她把袖子拉下。
“去睡吧,我没事了,”余酥白的声音很哑,也不看他:“不然明天起不来。”
语调很平淡,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路程星张了张嘴,最终道:“我陪你一起睡吧。”
若是放在平时,余酥白尚且会害羞,会胡思乱想地猜测路程星这话里有没有别的含义。可这会儿她什么气力都没有了,撑着墙缓缓站起来,顺利地绕过一地碎玻璃走到床边躺下,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路程星到阳台上拿了扫帚,将一地的玻璃清干净后,便在余酥白留下的那片空位上躺下了。
路程星一伸手,便碰到了床头的玄关,将灯给关上。
屋里又恢复了寂静,昏暗。
但谁都睡不着。
很久,余酥白忽然道:“我这副样子我控制不住。”
路程星愣了愣,转过身去正对着她,可余酥白却面对着墙,留给他的是一抹背影:“如果我走不出去,我们”
“那我就陪着你,一直在地狱。”
余酥白眨了眨眼,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掉了好几滴。
“路哥,不一样的。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接受不了可是好难,真的好难。我很累,很累我以前还想,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可我现在不想问了,大概,我就是这样了,没有为什么。”
余酥白说着,忍不住笑了笑:“其实我早就没有家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
路程星没说话,一只手从余酥白的身后轻轻抱住了她。
好一会儿,路程星才道:“你加入的第一个月,我就知道,你你生病了。”
余酥白的身子随着这句话僵了僵。
“可是我没有不喜欢你,反而在想,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我得好好爱她,不管因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能放开她。”
“你怎么知道的?”
余酥白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烫。
甚至连着脸都在烧。
“说起来,是真的偶然。那天你没有来练压枪,也没跟我说。我便到你房间找你了那天你是去医院了吧?我在你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氯硝西泮。”
“我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查过资料后便给许宁默发消息了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也就认识那么一个心理医生,但就是这么巧,碰上了。”
之后的事情,路程星已经不需要说了。
余酥白闭了闭眼,再问:“那小段哥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路程星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我谁也没告诉。”
余酥白松了口气。
这一夜,余酥白注定是睡不好的。
哪怕路程星在身边,她的梦里也只剩下无尽的浑噩。
就好像有一张网,将她缠着。
线是蒋明,而她看着碰着的口,挣脱不开的,是即将要失去梁舒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