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几枝蔷薇花在皎洁的月色下攀着墙头,御河内一池的莲花迎着夜露绽放。
南乔脱了鞋袜,赤足走入河中。
临岸边的浅水摊铺了细细的白沙。这处沙滩如此像海边南乔也觉得十分惊奇。
白日里睡了一日,今晚她当值。听说皇帝今天中午终于陪了皇后午膳,夜晚又召了洛妃侍寝。
也罢,她也不参与这些古人的事情了。不过是心中有愧,所以来为他做点事。
听说容雪极爱莲花,殿内也少了些点缀,她便在值班之前,步入这莲池,折了来些插瓶。
夜有些凉,白日里晒的温度早已散去。她身上本有些伤未好,此刻踏入这冰凉的河水中,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传来遍布四肢。
南乔身形一晃,眼看要栽倒,却在下一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狭长的凤眸,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一身黑衣。
南乔不由地问,“你是何人?”
那人连忙松开手,道,“姑娘,在下是皇上的贴身暗卫,沐风。”
南乔哦了一声,握着手中的莲花抱拳道,“多谢。”
沐风傻傻一笑,飞了离开。
因着初登基,事务繁忙,所以还未迁宫。
容雪端坐在殿内,一身月光白绸缎常服,隐约用银线勾勒出龙纹,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南乔双手握着几株白莲,莲叶上还滚着露珠。
只见她朝容雪福了福身,便起身将莲花连同叶子一同插入青玉瓶中。
容雪手执笔飞快提了几处字,权当她是空气。
南乔低着头,悄悄用余光打量。
“洛妃到!”
星洛一身玫红色金丝凤凰轻纱,内里一袭纯白长裙。只见她缓缓走来,见南乔侍立一侧,便对她调皮一笑。
容雪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面上不动声色,低沉着声音道,“洛儿,过来。”
星洛欲行礼,容雪连忙将她扶起。
星洛便顺势环着他的腰撒娇道,“皇上,臣妾白日一整日未见到您,便觉得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生难捱呢!”
容雪扶着她的腰道,“孤也十分想念你,可用过膳了?”
南乔皱着眉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心里寻思,这莫不是在气她?
容雪淡淡朝她看了一眼,南乔立马低下头。
星洛剥了一颗葡萄,“皇上,张口,来!”
容雪淡淡道,“孤不爱吃葡萄。”
星洛一愣,“那皇上爱吃什么?”
容雪微微一笑,将她拉入怀中,覆上他的唇。
南乔只觉得心里酸楚,眼泪在眼眶打转。或许根本就没有作戏,是他本就多情。
或许是再也忍受不了了,她拔腿便朝外走。
容雪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站住。”
她却也顾不得了,她不想听,她就想离开。至于能去哪里她也不知道。
容雪翻身,正要离开,星洛拉着他的衣袖道,“皇上,您要去哪?”
容雪将衣袖拉回,急忙追了出去。
御花园内一片寂静,虫鸣声格外醒目。
她走他便也走,她停他便也停下。
南乔回头道,“你不是召了洛妃侍寝吗?跟着我做什么?”
容雪冷冷笑道,“你这个样子要是换做旁人,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南乔一愣,道,“我可不想死。”
“那便不走了,可否?”容雪蛊惑道。
南乔知他这话有两层意思,他想她永远留下。
南乔却道,“可是你跟洛已经在一起了。”
容雪笑了,“这不是如你所愿?”
南乔抬脚又要走,容雪拉住她道,“早上和她在一起那啥的,不是孤。”
南乔一呆,“怎么可能?”
容雪解释道,“你从来不对孤献媚,所以既知她不是你,又怎么会.......”
南乔道,“那你亲她?”
容雪耐着性子道,“那是为了气你,也是试探。”
南乔道,“那你还是亲了她。”
容雪道,“那你亲回来。”
南乔又是一愣,容雪道,“怎么呆呆傻傻的,孤是喜欢了一个傻子吗?”
“你说谁是傻.....”容雪堵上她的嘴,不让她在开口说话。
一吻罢,南乔又道,“我要做皇后。”
容雪笑道,“这个不行。”
“你早上才说原本打算封我的!”南乔假装很伤心道。
容雪想了想道,“那是诓你的。”
南乔惊了,“那我怎么知道你刚才说的不是诓我的?”
容雪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前,“你在孤心里,这里是为你跳动的。”
南乔脸一红,扑进他怀里。
容雪微微笑了,良久,用力回抱着她。
南乔将手放入容雪掌间,容雪握紧她的手,两人一起往东宫走去。
殿内,星洛还没有离开。她的目光投向那双紧握的双手间,目光闪过一丝嫉恨,但是很快她收拾起情绪,笑着迎了上来,“皇上,姐姐,你们去哪里啦?可是让臣妾等了许久。”
容雪道,“今夜你先回吧,孤还有些奏折未批。”
星洛心有不甘却笑着道,“那臣妾便先退下了。”
南乔观察细微,待她离开只无奈道,“怕是要恨我了。”
“恨便恨吧,你们女子之间哪里会有什么真爱。”容雪幽幽地道。
“是,你们男子之间才有真爱!”南乔咬唇。
“咳咳。”容雪又一次险些被茶呛到。
“孤可没有那种嗜好。”容雪申明。
南乔磨完墨后,歪在旁边的椅子上握了书卷在看,不时露出谜一样的微笑。
昙花在墨色浓淡处静悄悄地绽放,已经三更天了。
一众宫婢依次进入,端着浸了玫瑰花瓣得水,还有寝衣。
南乔打了个哈欠道,“皇上,奴婢是否可以退下了?”
容雪并未看她,只盯着奏折点了点头。
她的寝室在相对偏远的一个小院落中。说是寝室,却是和一众宫婢共处一间,只分得一张小小的床铺。
“谢谢春花姑姑。”南乔对着引路的女子道了谢。
春花笑道,“可别叫我姑姑,我可比你还小呢!”
南乔尴尬笑了声,“那我叫你春花妹妹吧。”
“我可比你早进宫,我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宫女,而你不过是在外打扫的末等宫女,这身份自然不同。”说罢,还冷哼了一声。
南乔想了想便明白了,刚刚快入东宫的时候,她和容雪避了嫌。而她和他独处的时候也是屏退了众人的,所以其他人并不知他们的关系。
而刚才她独自从殿内退出来,怕是让人以为被赶了出来。又或者是以为她想往上爬做贴身婢女。所以引得春花不快了。
南乔扶袖而去,宫婢也是后宫中的一员可以被随时宠幸也算是他的女人,她可不想跟他的这些女人计较。
春花却快一步拦住她道,“我警告你!最好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不是长得漂亮就可以贴身伺候皇上的!明天早上你不许进殿内,给我殿外扫地去。”
南乔推开她,看也不看她径自走了过去。
门口站立着两三个看热闹的小宫女,其中一个瘦瘦小小的宫女小心提醒南乔道,“皇上颇喜欢春花姑娘亲手做的玫瑰炸酱面,有时一天能吃两顿,你把她给得罪了,只要她告你一状,你怕是人头不保了。”
容雪这厮喜欢吃炸酱面,南乔想象了一下,实在觉得有些难以想象。只觉得他应该是喝露水的。
“那也没办法喽,嘴在人家身上,想说便说吧。”南乔无语道。
那小宫女一脸同情的目送她。
这一夜过的特别的漫长,容雪又做了那个梦。他梦到一个关于狼和月的故事,只是他一直看不清她的脸。
他忽然醒来,有种淡淡的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惆怅,那是深爱过后的爱而不得。
孤寂和夜明珠的光芒将他包裹住,他的眼眶湿润了。
南乔确实是第一个起来了,没有空调和席梦思真的很不习惯。
汗湿了一身,她悄悄趁着天黑跳入御河内洗了个澡,换上新的衣衫。
月亮还孤零零地挂在天空上,她趁着月光收集了一瓶荷叶的晨露。
待会可以煮个荷叶粥。
趁着天未亮,她唤来沐风,将那粥交给他带回。
沐风望着她弱不经风的样子道,“南乔姑娘,你自己身子骨还没有好全。而且皇上喜欢的是.....”
南乔打断他,“炸酱面是吧?你就往他桌上一摆就好了,爱吃不吃。”
说罢,跟风一样的就走了,“春花让我去扫地,我得赶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