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仆射冯皋告老还乡，尚书省的两个大位都空了出来。果不其然，凉州刺史文淳被任命为左仆射的职位，而右仆射暂时被空出来，看起来是文太后想留给文淳升迁。

话虽如此，但群臣的反应并没有多么激烈。费允为首的那批人反倒是十分支持，文涛后不仅安排了父亲，他的弟弟担任骑都尉一职。

一时间文氏外戚风头无二，大家都把文太后当作是第二个太皇太后。小皇帝虽然还年幼，但现在已经开始长大，身边的宦官则是邓绪特意安排的，每天专门哄着他玩。

小皇帝的年号被定位永熙，今年九月科举完成，不少学生士子主动去给文淳送礼，都尊称文淳为老师，这倒是让文淳十分的高兴。

可这些人中，唯独王雄十分的不满意。那些宦官只知道哄着小皇帝玩，现在小皇帝是越发的嚣张跋扈。但群臣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指着的，一个个反倒是装聋作哑。

王雄劝谏多次，但都被文太后以皇帝年纪尚小给憋了回去。虽然看似他与费允独霸朝廷，实际上他现在的话语权已经低上不少。吏礼户刑四个部的尚书都是费允的门生故吏，现在费允真的是权势滔天。

王雄并不想介入到那些没有意义的争斗之中，他做了一辈子，依旧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吏而已，顶多是一个官位很大的吏。

算了，反正文太后现在也不会威胁皇帝，他想这些做甚。做好自己该做的，等过上几年，就告老还乡回家里安享晚年。

他倒是放的开，不过公输衡是有些不满。之前文太后对他都是以礼相待，自从文氏外戚崛起，他的地位就明显受到了冲击。他最想要的骁骑营甚至也被外戚所掌握。

文太后对他的态度也越发的冷淡，在朝会上甚至还斥责他。公输衡这次居然主动找上了王雄，王雄对此也是十分的吃惊。不过他还是命府里的人设宴招待公输衡。

公输衡可不是来找王雄诉苦的，他在酒酣之时举杯道：“王公觉得如今朝堂究竟姓文还是姓费？”，这句话直接让王雄酒醒了大半。

王雄表情严肃，他说道：“这朝廷，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公输衡道：“如今皇帝年幼，那文氏外戚以及那位费侍中，他们哪个把陛下放在眼中，这天下可还姓公输？”

王雄道：“听郑王所言，郑王觉得这天下不是陛下的了？”，公输衡道：“这天下是文与费共坐，唯独没有我们公输家的位置。”

这些话可都是要杀头的，重要王雄愿意，明天公输衡就会被文太后和费允拿下。诽谤朝政，自古以来就是要命的事情。

王雄道：“郑王难道不怕我把您今日所言全盘托出吗？”，公输衡摇头道：“王公一心为了朝廷，我所说的话，王公比谁都清楚，比谁都明白。”，王雄却只是苦笑两声而已。

公输衡道：“公难道不想铲除奸凶吗？”，王雄听到这确实是有些心动，公输衡有兵，他则有权，他俩合作肯定比现在文太后大力扶持外戚要好太多了。

不过……文太后如何处置可是一个大问题。文太后是杀不得的，全天下能正当的杀文太后的只有两个人，太皇太后或小皇帝自己。王雄可拿文太后没办法。

公输衡似乎看出了王雄所忌惮的，他说道：“若是公觉得下不去手，那就交给衡来做。”，王雄略显惊讶，他说道：“郑王的意思是……”

“以太皇太后的名义，赐一杯金屑酒，那就可以了。”

“那文氏外戚如何做？”

公输衡端起酒杯脸略微发红，他说道：“我设宴款待文勇，只要离开了骁骑大营他就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据。控制住他之后我就立刻带人入京。与王公里应外合，那大事可成。”

王雄道：“我何德何能能做到里应外合，郑王也太高看我了。”，公输衡喝了一口酒后，他说道：“校事府大半都是王公的旧部。若是王公能命他们帮助咱们，大业可成。”

这么想也没错，王雄道：“这件事情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公输衡道：“王公，此时不动更待何时？若是拖下去，外戚羽翼丰满，我等恐怕就难以对付他们了。”

王雄端起酒杯他表情严肃，思索片刻后，他叹了口气道：“那就这样吧，我联系我的旧部，具体的事咱们慢慢来商谈。”

另一边，文太后在宫内也在举办了一场家宴。小皇帝虽然不是很想来，但他还是被文太后给强行带来。参加这次家宴的只有两人，左仆射文淳以及骑都尉文勇。

文太后见小皇帝有些不太高兴，她厉声道：“你舅舅和你外公那是你的靠山，他们是你家人，也只有他们才能照顾你。”

小皇帝哦了一声，但看起来丝毫不在意。文太后刚想斥责却被文淳拦了下来，文淳道：“姥爷给你带回来一个好吃的。”，说罢他拍了拍手，一旁的宫女送来一个小盒子。

小皇帝打开盒子，里面则是一个看起来像是糖的东西。他尝了一口，那股甜的味道冲入他的味蕾。这股味道实在是太好吃的了。

“我喜欢这个。”，文淳却笑着道：“这都是咱们家里的产业，陛下若是喜欢，那臣再让人给您送来一些。”，小皇帝笑着道：“好好好。”

这场家宴可以说是其乐融融，小皇帝吃的也开心，被舅舅和姥爷哄的也很舒服。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这场家宴逐渐变暖。

这也是文淳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外孙，他看着自己的外孙脑海中闪过了自己孩子儿时的样子，心中感慨道：若只是一个普通人家多好。

费允看着夏定才递来的户部报账露出愁容，这些年赋税的就是太皇太后执政初期，那时候商业开始大规模恢复，而且土地被测量完，那些乡绅无法再进行逃税。

不过最近两年的赋税明显下降了不少，这肯定是有问题的。冀州在之前就没受过多大的灾祸，可赋税一年比一年低，按照账目上的来看，根本不可能就这点钱粮而已。

朝廷财政上的压力现在是越来越大，这时管家走上前问道：“禀大人，办卫刺史那边的事的人又来催了，您看看这……”，费允道：“把卫歆降一级，就把他贬到庐江郡当太守。”那管家笑着躬身道：“诺。”随后就退了出去。

处理好了卫家的事，现在费允该想办法解决掉地方的财政问题。现在中央老是换大旗，那些地方的反倒是不太敢去亲近中央。

不过大家都知道，现在能掌握实权的也就剩下费允，现在费允想要什么就有人按他的心意来送礼，他现在是不愁吃不愁喝。

这次地方诸州又给他送礼，他们的诉求很简单，他们想要减免身上的劳役，毕竟之前公输盘定的免除标准实在是太高了，现在没有战争怎么去升爵位。

就算能靠战争来升爵位，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去投入到战争之中。

这次不太好办啊，这涉及到祖宗之法，若是王雄死活就要卡着祖宗之法这条，费允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他算什么，敢否定公输盘所说的“康朝百年大计”。

但也不是完全没得办法，费允把视线放到了一旁今年的科举汇报文书。若是能拿到“功名”，也可以免除徭役河部分赋税，再说能拿到“功名”多少也是个人才，拿一些红利来刺激考生们也不是不行。

既然如此，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