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早了,被她这么一折腾,都要子时了。
不还好,一提祝海棠就感觉自己的眼皮子有着千斤重,于是起身脱了外衣重新躺下,却见夏侯憬仍然站在床边,甚至还开始朝着她里面的被子伸出了手,她缩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开口道:“陛下”
“嗯。”对方平静的语气就像是随口应了一声。
“我想,自己睡。”
夏侯憬停下了帮她拉被子的动作,看着她。
祝海棠颤巍巍地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只露着一双线条流畅的桃花眼,畏怯地看着他道:“您睡在这里,我害怕”
最后两个字细若蚊蝇,但是以夏侯憬的功力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他顿了顿,放下了被子,便转身往房门口迈步。
祝海棠弱弱的声音又从身后飘了过来:“陛下要出去吗?”
夏侯憬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祝海棠撅了撅嘴,她觉得夏侯憬方才那表情是在骂她,于是底气不足,“您这一走吧,房间里就剩下我们娘俩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孕残,万一再有刺客过来想要刺杀皇子怎么办,到时候没了皇子您该多伤心呐是吧?”
夏侯憬眉心一跳,“那海棠觉得如何才好?”
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出来的。
祝海棠见有成效,于是又讨好的冲他笑了笑,撒娇道:“人家也不知道呢,只是有陛下在身边会有些心神不宁,难以入睡,可是看不见陛下,心中又有些难过,唉,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
祝海棠一双无辜的桃花眼对上夏侯憬,后者眼神微眯,往一旁迈开步子走到桌边,拉开了一个椅子:“那朕睡椅子,就在这儿看着海棠和皇子,可好?”
“矮油,这怎么好意思呢”祝海棠眼神晶亮的,极力收敛着想要咧开的嘴角,然后飞快的把床帐放了下来,声音甜腻中带着十足的欠收拾,“那陛下晚安啦!”
夏侯憬:“”
他现在真的很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在等着他的这句话。
看着紧闭的床帐处,夏侯憬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惯出来的人无论如何也要宠啊。
寂静的夜里,屋内传出木质桌椅互相碰撞的声音,夏侯憬坐在椅子上,手臂支在桌子上,单手撑着额头,安静地闭上了眼眸。
为了照顾祝海棠,身旁不远处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烛光。
祝海棠安静了一会儿,偷偷在床上撩开床帐的一个细缝,看着那闭眸的男人,心情有些复杂。
她没想到对方会容忍她到这种地步,即便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古往今来也没有哪个皇帝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更何况还是夏侯憬这样一个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帝王。
不过也是他活该,瞧瞧他之前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又是恐吓又是威胁,三番两次还想掐死她,整个就一渣模
也不知道椅子硬不硬?凉不凉?
夏侯憬会不会风寒感冒?
祝海棠瞥了一眼微微开了一部分的窗口,满意的点零头,怀揣着一丝美好的期待重新放下了帷帐又躺了下去,认认真真给自己盖好被子,满意地摸了摸自己尚未有任何弧度的肚子,嘴角的弧度直直降不下去。
儿啊,你可太给为娘争气了,只要你一直乖乖待在肚子里,他夏侯憬有什么事儿就得憋着!
这般想着,心情美好又上升了一个度,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轻微的鼾声从帐内传出来,那椅子上的人方才睁开了冷眸,床帐处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夏侯憬脑海中却不受控制的总是能够浮现出女人那张乖巧又得意的绝美脸蛋儿以及,那句声嘶力竭的话语
“我不过就是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跟陛下您比起来自然屁都不是,可是真的是我要跟别人不同吗?明明是您非要我跟别人不同的!不是吗?!”
明明是已经有些粗鄙的语气,夏侯憬却忍不住细细咀嚼。
是啊,是他先得寸进尺的不是么。
明明已经有了好听的,却还想要真心的。
真心啊,那么难得珍贵的一个东西,他又怎么能强人所难呢
翌日一大早,祝海棠醒的还算早,夏侯憬已经离开了。
她扒拉开床帐,懒散的撑起身子坐起来,晃着脚左右看了看,然后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采采听着动静也敲门进来,帮她束了一下头发,因为平日里要带那个斗笠,因此发型倒是挺简单的。
洗漱完了便要下楼去吃烦了,一进门便看到了霍钰澔,这孩子估计是被吓怕了,早早就跟何霄韫他们坐在了一桌去。
祝海棠因为昨晚睡得贼好,现在心情也无比的明媚,于是迈开了轻快的步伐往里间走了过去,路过霍钰澔的时候,鄙视的的撇了他一眼:怂逼。
霍钰澔一块椒盐酥肉差点卡在嗓子眼,心想“我肚子里又没有皇子给我保命”,瞥见祝海棠大义凛然跨进的里面的隔间,还是忍不住替这个无法无的女人捏了一把汗。
其实实话,祝海棠也挺害怕的。
虽然昨这个男人已经给自己下过保证了,但是帝王喜怒无常,她也不清楚对方的底线在哪儿,唯一知道的雷区就是“戴绿帽子”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里面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在那儿站着做什么,朕不需要你看门。”
祝海棠:“”
踏马德。
拿她当狗呢,还看门。
心里p,表面上却是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抬脚走了过去。
夏侯憬原本就是一个有起床气的人,更何况昨晚还没有睡好,此刻脸臭的跟什么似的。
尤其是祝海棠刚一走过去落座,还特别不怕死,一脸贱兮兮地问他:“陛下昨晚睡得可好?昨晚实在是多谢陛下慷慨相陪,托您的福,臣妾睡得可香呢”
这人笑得要多欠就有多欠。
她就是故意的。
谁让这货一大早内涵她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