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龙居上的阵营里,值夜的苍耳领人在外围夜巡,突然耳边响起啾啾叫声。
队伍中一名天山弟子分心道,“哎,有蛐蛐。”
另一名天山弟子喜道,“待会交班后,咱们去捉几只回去,好久没斗蛐蛐了。”
“好提议,昨儿还没听到叫声,今儿却有了,肯定是哪里飞来的,我们可得抓住,免得它跑了。”
苍耳愣了愣,说道,“你们,继续,往前。”他走到一旁退出队伍,其他人只道他要解手,不甚在意。
待他们走后,一只手拍在苍耳右肩,苍耳回头,笑道,“就,知道,是你。”
小时两人在印山,夜里瞒着万点萤出去外,就以蛐蛐声为暗号,故而听到三长两短的啾啾,苍耳明了是知一。
“你,怎么,在草原?”
“我们躲在这。”知一目光上下打量苍耳,“东海的人没伤你吧?”
当日东海大费周章找替身断臂毁容,除了迷惑知一,更重要的是苍耳不能杀,否则东海会开罪龙居上。
了解这层关系,知一心照苍耳是安全的,可没见到人始终放心不下,眼下人在面前,总要确认才安心。
苍耳摆头,“我,还以为,你回昆仑了。”
“东海的人与你想的一样,早在大漠回昆仑的路上布下天罗地网,所以我没选那条路。”
苍耳恍然,知一又道,“我来,是讨债的。”
苍耳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在大漠里你非要与我对决,我们是不是打赌,输了的人得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苍耳点头,知一勾他肩膀,“到你信守承诺的时候了。”
整齐步伐声传来,巡夜队伍绕一圈回来,知一说道,“明日亥时一刻,你想法子单独出营,我带你去见人。”
苍耳应下后,知一隐入黑暗中,队伍到跟前,苍耳归队,仿似无事发生。
次日夜,苍耳与知一并骑,向南缓缓行了莫约半个时辰,前方是无尽的草地,并不像有部落居住,他忍不住好奇问,“还没,到么?”
知一答非所问,“苍耳,还记得小时候,姨母告诉我们草原什么样么?”
“绿草一望,无际,牧人,赶牛羊,喝不完的羊奶。”
知一噗嗤发笑,瞧苍耳的眼神像是没断奶的孩子。不过笑很快消退,“可是来到这里我才发现,草原狼烟四起,牧民朝不保夕,完全没有我们以为的美好。草原每年除去缴纳给你们天山的钱财,剩余的有时候无法养活部落人,你知道部落是怎么做的么?他们将老弱病残赶出部落,让他们死在外面。”
苍耳听过后,满脸震惊,许久说不出话来。
“初闻这事,我也大吃一惊,世上竟有这样的残忍的事。瞧他们在那。”
苍耳顺她所指,见到卷着身子躺在草地上的老人们,夜里草原冷,他们就这么露宿。
苍耳不禁动容,“太,太惨了。”
知一沉重道,“然而,他们只是冰山一角。”
“我,能做什么?”苍耳憨厚,却也明白知一不会无缘无故找他。
“如果土地不是由各个部落分割,而是统一,我想这种悲剧会减少。”
苍耳沉思片刻,“我,曾听公子,提过,草原统一,是有益的,但,门主,不同意。”
“我知道,放心,我找你绝不会强人所难,只是希望大龙哥能默许,草原分为东西各一个大部落,而不是现在的七零八碎。”
苍耳沉默,知一又道,“草原安宁些,所收的食物自然会多,上缴的财物也能随之增多,这对天山其实是有极大的益处。若是草原战乱不断,哪里能有多的物品奉上。默许东西草原实则双赢。”
苍耳听完,觉得有理,“我会,向公子提。”
知一点头,“提及就可,不是非要你说服不可的。”
龙居上信任苍耳,但苍耳却左右不了龙居上的决定,这点知一清楚,遂不会强制苍耳做到。
“我尽力。万姨母说过,利公之事要做。”
苍耳重复这话时从不会结巴,想来是时时刻刻念着的缘故。
两人叙了一阵旧后各自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