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翊站在歇阳府不远的围墙旁,看着围墙上与今日白如出一辙的乌鸦装扮的斥鬼门,和抱着手臂立在屋檐上的容迟。
两方沉默地对峙着,应该是刚经历了一轮厮杀,正在不约而同地修养片刻。
月华倾泻而下,照在容迟的脸上,仿佛地间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而他的嘴角,噙着浅浅一丝血痕,连眼角都似乎被鲜血染红了。姜翊想,如果此时她站在容迟的位置,必然会看到一院的尸体。
“容二公子,还要打吗?你已经必输了。我们,还有这么多人,而你,从头至尾,只有一个人而已。连你死了,今夜都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容迟抬手抹去嘴角的血痕:“那又如何。”
“也对,容二公子逆臣之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为你掉眼泪。”黑衣人嘲讽道,“不过,容二公子这般好相貌,竟没有留情谁家?惹得人家姑娘为你伤心一场?”
容迟仰起脸,有些脱力地抬手捂住胸口,咳嗽了两声:“废话还是这么多,你们斥鬼门,没事干就茶话闲聊来着吧?”
他终于笑了。
那些人仿佛终于被激怒了,准备好邻二轮的进攻。
看着自己的血落到地上,姜翊咧了咧嘴,无可奈何地样子。
她微笑的瞬间,身后又俯首着一地影卫,月光照下来,他们仿佛就是这座城池中那些不见日阴影里的怪物,也仿佛是四处院落高墙投下的影子中凝结的生命。
只是此时此刻,皆俯首称臣。
姜翊垂下头,目光慢慢地落到跪下最前面的陆吾的头顶,轻道:“去吧。”
他想要堂堂正正的死,告诉世人,那个被他们诟病十多年的逆臣之子,最终血战而死,想想,就是值得高心事情。
可惜今日无法如愿。
姜翊转过身,心想自己可以回家了,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这么晚了,你出来赏月吗?”
姜翊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向前看去,发现前头的围墙旁边依着一个人,让姜翊瞬间就毛骨悚然地叫起来。
那人冲上来捂住她的嘴:“姐姐,你是不是想搞死我们俩?”
那人身上是浓重的胭脂香,姜翊的恐惧和尖叫都卡在喉咙,被自己咽了下去。
是孤宗。
孤宗松开手,在自己衣服上若无其事地擦了擦:“我倒是很久没见你吓跑过了,还以为是你未婚夫婿到了,你被管住了。结果,你怎么从这边回来?”
姜翊咳嗽了两声:“我饿了,偷溜出来吃牛肉面,就在前头巷子里。”
“真的吗,正好我也想吃面了。”孤宗颇为惊喜的样子就要往歇阳府的方向走,被姜翊一把扯住了:“结果没开门,怎么,醉仙楼现在不管饮食了?”
孤宗被姜翊扯着向与歇阳府相反的路走了几步:“不是,诶,醉仙楼最近来了位思娆姑娘,色艺双绝,我听她弹曲子弹了一晚上,就磕零瓜子,没来得及吃饭。”
“你可是凉山王世子诶,千金一掷就听曲子?”姜翊撇了撇嘴,心虚地转身往歇阳府方向看了看,确定自己布的结界不会叫人轻易破了,才放心地继续与孤宗闲话,“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