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忌的话音未落，姜翊身后忽然就响起一阵惊呼，之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她瞬间就被扑进喉咙中的风扼住了喉咙。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平城楼边上的。

是幸玳。

她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城楼之上的了望台，在众人皆大意的时候如同一只翱翔在终又陨落的凤凰，彻底地摔碎在地面，陷入泥沼，与众人面前。

她已经摔得看不出多少活着时的样子了。

姜翊攀在城楼边，久久失语。

“你在为她难过，还是为你朋友幸玳公主？”苏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的记忆里，你并不是个这般放不下生死的人。”

姜翊静默了许久，似乎是为了已经摔得血肉模糊的幸玳惋惜，许久才慢慢地开口回答：“都不是。”

苏忌皱眉：“那你难过什么？”

“摔下去，很疼。”姜翊转过脸，看着苏忌，“她也提醒了我，死一次很疼，所以我该努力活下去。”她垂下眸，眼里终于浮现出了久违的杀意，“并且，你和我们，只能活一个。”

她会这样，苏忌并不意外，可她口中的“我们”到底激怒了他，一向从不喜怒形于色的脸上浮起几分愠怒之色：“你们？你们的是谁？”

“我，还有容迟。”

苏忌看着姜翊，道：“走吧，你们和我，的确是该有个结局。”

“幸玳怎么办？”姜翊测过眼，引导苏忌目光落到城楼边沿，提醒他那底下的是还没被废去公主之封的人。

苏忌淡淡地点零头：“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记得她？你跟时候一样，努力地做许多根本没有必要的事情。”

姜翊并不理会他的讥讽，执着地发问：“你是从什么地方找到她的？她原本，叫什么名字？”

苏忌垂了垂眼：“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她本姓南，或许根本就没有名字。”

这话的凉薄，也令人心里酸涩，姜翊苦笑了一下，道：“的确，底下，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乱世里，不是每个人都配有名字的，能以公主之名治丧，是她极大的福气了。”

容迟他们与身后的金陵城禁卫军浩浩荡荡入了宫。浩浩荡荡，不过几百亲兵，可金陵城内，能调动这么多人已经是极大的不易，况皆是精壮男子，看着并不是一击即碎的乌合之众。

姜翊跟在苏忌身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刚刚神情间还是悲伤难过之内的情绪，忽然之间笑起来，有些诡异，也多少让人心慌。

苏忌忍不住调头，不安地看向姜翊：“你笑什么？”

姜翊道：“我从没想过我会有这个荣幸，亲眼见识这么多载入史册的大场面。在之前，我以为，我只用安心地待在后府，照料弟弟，在父亲跟前演戏，跟姜梦离对着干。我一个平平凡凡女儿家，除了姜梦离连敌人都没有，为什么，要把我搅和进你们的故事里？”

苏忌心里微微酸涩：“姜翊，你是众生令之主，下万民，都是你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