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人一听到女儿怀孕的消息,便开始发难,王翠翠的母亲便打电话给女儿,指名道姓要张海接电话,张海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沟通,王翠翠就一脸不高兴地把电话递给了他,张海便将电话凑近了耳边,只听到电话里面准岳母的责骂声:“你们张家人不要脸面,我们王家人还是要的咧,你们不举行婚礼咧,搞得不明不白,我生养女娃咧,总要图个明媒正娶,这三纲五常咧,还要不要咧!”张海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在电话里叫了一声:“妈,我跟翠翠商量着咧,到时再给您回话咧!”张海把电话又递给了王翠翠,王翠翠来了个干脆,不理电话里母亲还在大放厥词,直接把电话摁掉了,一脸的不屑。
张海和王翠翠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事情,便打通了父亲的电话:“哒,翠翠现在怀孕了咧,王家要求我们回去办酒席咧。”张老汉一听,便问张海:“娃,你们两人怎么决定呢?要省下这个酒席是得给个说法咧,哪个父母双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娃风光出嫁咧,那个女娃子不希望自己被八乘大轿抬着出嫁咧!“由于开着免提,王翠翠便凑近手机跟张老汉说话:“哒!那是你们那一代的老风俗呢,现在流行拍婚纱照,流行旅游结婚咧,我喜欢安安静静,还是免啦!”“你这娃娃,这个免不得嘞,我可以同意,你亲哒亲娘不同意咧!”张老汉故意将理由推到亲家那一方。“哒,我去劝咧,他们咧就是想在亲戚面前争个面子咧,我去做他们的工作咧!”王翠翠道出了实际情况。张老汉听到王翠翠这么一说,装作体谅亲家那一方的说:“要不得咧,实在要办酒席,我们张家也会想办法办得风风光光咧!”张海也嫌麻烦,便跟父亲说:“哒,这个事情让翠翠来定呗!你在家里注意身体就好咧!”
张海和王翠翠现在必须得面对现实——拿到王家的户口簿登记结婚,孩子出生之前要办到准生证。张海也嫌举办婚礼酒席太麻烦,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太忙,挤点时间回家办酒席,来回奔波会很疲惫,尤其是翠翠身怀六甲,来后折腾会有掉胎的风险。
遇到这种棘手的问题,也猜不透王家人的心思,张海便想到了“诸葛孔明”——钱丽丽,于是给钱丽丽打了个电话,钱丽丽首先来了一番恭喜之类的客套,然后在电话里对张海说:“海哥,你得让翠翠在这个事上坚决一点,对方的牌就会打出来,就会提各种要求,然后再折半承诺和兑现,如果满盘兑现,以后他们的手会伸得更长,记住,一定要张弛有度,言语不要过激。”张海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地夸着钱丽丽:“我就知道,找你总能讨到药方。”钱丽丽自嘲地说:“呵呵,我又不是药王孙思邈,你按我的方法去试试呗。”两人闲聊了一阵,便挂了电话。
剩下的就是张海跟王家人的交锋,按钱丽丽的说法,这事儿还真得“姑爷”出面,姑娘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能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第一轮交锋是探底,张海跟王翠翠的父亲摊牌:“哒,我一直劝说着翠翠回家把酒席摆啦,翠翠现在反应太大,喝口水都吐得难受,人家怀孕变胖咧,她现在反而廋了好多,我真担心咧,她现在一听到回家办酒席咧,就哭就闹咧,说我们不顾她的死活咧,哒,你说咋办好咧?”好一番深思熟虑后的说辞。准岳父毕竟也是老江湖,一听这话名义上是替自己的女娃着想,实际上是嫌麻烦,怕花销太大,便在电话里朝张海说:“张海娃,我们老家的习俗你们张家也是知道的,我把娃养这么大,这个嫁女娃的酒总得讨一杯喝咧,搞得不明不白,亲戚朋友还以为我把女娃贱卖了咧!”张海一听,思考了几秒,回复着说:“哒,不存在这种说话咧,彩礼钱是应该的咧,从古到今都有咧,现在新式的婚礼,流行旅游结婚咧,我咧,工作也比较忙咧。”准岳父一听,故意来了火气:“那些新式的在我们这地方不时兴咧,工作再忙,结婚总是件好事情嘛,哪个老板不娶婆姨不嫁女娃。”张海听到心中发麻,不知道如何说下去,王翠翠在一旁抢下了电话,对着自己的父亲说:“哒,我身体虚得很咧,来回倒腾,我身体受不了咧!”边说边发出呕吐的声音,父亲在电话那头一听,便在电话里关心地问:“才两个月咧,咋这么大的反应咧?”王翠翠慢悠悠地止住了呕吐声,对着电话说:“不晓得咧,吐得黄胆水都出来咧,晚上也睡不好,老是作梦咧,又梦到我小时候,哒你追着打我咧!”“呜呜!”王翠翠说完哭出了声,父亲听着,心里便有了一丝愧疚,在电话里朝女儿说:“翠娃咧,你小时候不懂事咧,哒那是教育你咧,你莫记恨我咧,教育娃娃那是天经地义咧,你弟我也经常教育,你也看到过咧,照样是追着打咧,你身子虚,今日就不讲咧,改天再讲咧,好好休息咧!”父亲还没等翠翠说话便把电话挂掉了。
这个电话打得实在是有点窝心,等于让王家父女的情绪又对立起来,张海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王翠翠是王家的子女,长辈的教育方式有问题,但子女总不能在父母老的时候,跟父母对立起来,应该学会体谅,学会容忍,张海将自己的这一番想法告诉了王翠翠,王翠翠冲着张海说:“你心软啦,如果你一心软,他们就会得寸进尺,你忘了钱丽丽说的话了吗。”张海不好反驳,只能憨憨的一笑。
第二轮的交锋是王翠翠的母亲主动打电话过来关心自己的女娃:“翠娃,你哒昨晚一宿没睡咧,说着我那女娃记恨着我咧,我生养了她,给她吃穿,供她上学,就是教育的时候打了她,她一直在记恨着我咧,你不该说这些话咧,我跟你哒都是黄土埋了大半截的人啦,你若嫌弃我们,以后不来看我们,我们活得还有甚么意思咧!”王翠翠听到母亲说着这番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便安慰着母亲:“娘,我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天天吐得难受,回家摆酒席,我来回倒腾,身体一定会垮下去,肚子里还有娃娃咧。”母亲听着,便关心地问:“你吐得厉害,这一点随我,当年怀着你的时候,我也是吐得死去活来,你奶奶就去供销社用粮票换了几两红糖,我吐完之后,你奶奶就给我灌红糖水,身子总算是没有消耗下去,你让小张去买点红糖,多灌点红糖水,这样身子才吃得消。”“嗯,晓得咧,反正这酒席我不摆,等娃儿生下来,再回家请客吃饭咧。”王翠翠坚持着,母亲看着劝不动,就妥协地说:“好咧,你实在不愿意,我跟你哒说说咧。”两母女聊了一阵闲话,便结束了通话。
这一次通话是在感情上做了一番缓冲,张海明白,如果要拿到户口簿,至少自己得有所表示。王翠翠其实也明白,只是她在心里怄着气,总认为做父母的生儿育女,培养成人,是生命的延续,决不能拿钱来衡量,最终人老的时候,也就希望有子女照顾,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有子女跟你道别,由子女给你料理后事。而在一起生活的过程当中,父母对子女的爱,付出多少,大多数情况下,在父母老的时候都会得以回报,这种亲情应该是双方共同付出,共同维系的。王翠翠把自己的想法讲给张海听,张海竖起大拇指,称赞王翠翠是个有思想的女娃——不,新时代的母性。
这个事情暂时就搁置下来,王翠翠在呕吐之后,喝上一碗红糖水,体内确实会有一股暖流。张海心里却在想着下一次如何跟岳父岳母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