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
当初为了掩盖慕洇离京之事,丞相府放出消息说慕夫人和慕洇同去大相国寺祈福,那么丞相大人的千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她和段无昭两人都死在这里的话……
慕洇一时神智无比清明,陈说就是要他们都死在北郊!
而且明面上,她的死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慕洇脸色惨白无比,但是大脑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段无昭现在在唱空城计,甚至都拿她做了人质,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他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从原小说来看,陈说和段无昭真的是不死不休……因为从小受人摆布,长大之后的他极其厌恶被人掣肘的感觉,而段无昭,恰恰就是那个掣肘他的人……
哪怕她的背后是丞相府……
陈说这个疯子!也许真的会不要命地杀了他们两个的!
慕洇心思飞转,越想心中越怕,陈说此人,真的不能够用什么正常的利益往来来说服他!
一时间剑拔弩张,陈说笑着,扬起了手。
周围的侍卫精神一肃,身子微微前弓,正要攻上来——
“且慢!”
说话的不是旁人,而是一直隐在少年天子身后默不作声的成豫!
成豫冲天子拱了拱手,不顾陈说阴沉可怖的脸色,缓缓道:“陛下,那位姑娘,的确是相府千金。”
“哦?”陈说垂眼看他,咬牙切齿,“所以呢?”
“还望陛下三思。”成豫嗓音平淡,径直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慕洇愕然,一时间不知道成豫在想什么。段无昭依旧神色平淡,深深地看了跪在地上的成豫一眼。
一直拔刀对着段无昭的慕九也有一瞬间的错愕,看了一眼慕洇。
慕洇趁机,朝她做了个口型:七。
那边,陈说怒极反笑,抚掌道:“好好好!好你个成豫!”
他阴测测道:“你要朕放他们走?”
成豫不语,只是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陈说此次离京,是随着最后一批赈灾的车队来到北郊的,为了掩住丞相府的耳目,他不能太大张旗鼓,带来的亲卫并不多,随行护粮的官兵也在城外驻扎,今日的鸿门宴,大多还是成豫的人!
更何况他们在城主府内!
可恶!
陈说扬袖,目光冰冷地像在看一个死人:“成豫,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回陛下,臣清楚。”
少年天子的眉眼瞬间杀意凛冽,并不顾成豫的阻拦:“动手!”
四下闪出刀剑的冷光,但是却不是冲着厅中众人,而是他们自己两相搏斗!
因为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哪怕皇帝带来的都是精锐,没一会儿也处于下风!
成豫!
他竟然敢!
他竟然敢!
陈说面目狰狞,一脚踹在了成豫身上,慕洇看见那人踉跄一下,嘴角漫出一丝鲜血来。
少年天子阴毒的眼神重新落回慕洇身上,不,应该说是落到了段无昭身上,他神色阴鸷,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一直找慕洇不痛快的陈大臣,在看见成豫反水之后两眼失神,瘫坐在地。
慕洇没有想到,今夜这样的危局,就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成豫擦了擦嘴角,站起身,面色疲倦,他合了合眼,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对着慕洇道:“慕姑娘,从前……家父亏欠子艰,你是子艰的学生,我放你一条生路。”
子艰。
成豫叫先生,子艰。
子艰。
慕洇微微发怔。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官场上平步青云的成父,为什么非要打压一个小小新进的探花,为什么成府举家搬迁,来到离盛京千里之远的北郊,为什么先生那样的人物,会在一个小小书局颓废二十多年,为什么先生至今尚未娶妻,为什么成夫人至今无所出,为什么先生的名字,可以让成豫连城主手令都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