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笑,眼角是皱纹分明的和煦:“没有,先生的事情不用阿洇来操心的。”
慕洇骤然发现,先生也已经是年已半百的人了。先生已经不再年轻,眼角有皱纹,发间有银丝。
面对成豫的时候,她总是觉得,成豫威严难测,像长辈,也像上位,但是先生,从来没有给她这样的感觉。
先生像一个书生,温文尔雅的少年书生。
慕洇想着,有些失笑:或许先生本来就是。
慕洇犹豫,在想要不要开口问先生成豫的事情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人朗声禀报:
“小姐,先生,宫中来人了。”
两人俱是一惊,下意识地对视一眼,慕洇慢慢收敛了脸上的放松,正色:“什么事?”
“说……想要请小姐进宫。”
慕洇骇然,对上先生的眸子,而后者,神色凝重,轻轻地向她点了一个头。
————
慕洇神色冷淡地走在宫道上,身旁跟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太监宫女,一行人走路,屏气纳息,连一点声音也无。
陈说……
“臣女参见陛下。”慕洇规规矩矩地下跪,行礼,动作行云流水,挑不出一丝错处。
王座上那人高高在上,神色看不分明,陈说定定地看了慕洇半晌,直看得慕洇觉得头皮发麻,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听闻慕小姐前些日子出城祈福,可有求签?”
慕洇捏了捏手心,微笑道:“求了,不过是一支下签,难入陛下耳。”
“哦?”高位上的珠联轻轻晃动,那人的声音低沉华丽,“是何签词?”
“莫听莫忘莫失真,长安难得糊涂嗔。”慕洇神色冷淡,垂眸答道,“大凶。”
我那天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也没有忘记,所以你就糊涂一回吧。
慕洇听见高台上一声冷嗤:“那么慕姑娘可有破解之法?”
慕洇跪在地上,平静无波的皮囊之下,手指微微蜷曲发抖:再怎么样,她面对的,都是一国帝王。
帝王一怒,血流漂橹。
慕洇垂着头,没有回答,殿内一时间静默半晌。终于,慕洇听见王座上珠帘微碰,少年天子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靠近,在空旷寂静的大殿里无比清晰。
嗒嗒嗒——
慕洇的额头划过一道冷汗。
陈说停在了她的面前。
年少的帝王轻笑一声,俯下身去,捏起了慕洇的脸,逼得慕洇和他对视:“你以为朕在乎吗?”
陈说上次亲自去北郊杀段无昭的事情,其实还是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压了下来,朝中人知道陈说北去真正目的的人不多,而今段无昭回朝,恰恰是旧事重提的最好时候。
慕洇神色冷淡:“那么陛下今日找臣女,所为何事?”
陈说知不知道傅儒出山?知不知道司马图回京?司马家族历代出将才,锦衣卫和京畿军中必然有不少旧部,而且……还有一个身份特殊的沈晋。
慕洇眼底微暗,他们在岭城滞留了一月有余,陈说……在京城都在干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