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爷回来了。”从屋里可以听到院里三三两两的请安声。
傅氏上前给卫谨整了整衣服,嘱咐道:“待会可要乖乖的向你爹爹行礼请安,爹爹最喜欢守礼的孩子了。”
卫谨乖乖的点了点头,低下头微微遮蔽了眼中的情绪。是啊,父亲最喜欢守礼的人,可是只是最喜欢别人遵礼,并不包括他自己。
卫成文年少坎坷,为了争一口气,十三岁那年就自己跑到外边在外闯荡,如今在生意场上也小有成就。
为了不输给那家人,他对自己的家人要求甚为严格。而前世的她就是犯了他的大忌,因为哭闹让他觉得丢了面子,失了尊严。
对外祖母家,甚至母亲都有怨言,觉得好好地嫡女被教养的不成样子。
“见过老爷”“见过父亲”,一片请安声响起,傅氏上前帮卫成文更换掉外衣,卫谨回过神抬头看向眼前的人,挺拔的身姿,炯炯有神的双眼里带着一丝威严,也许因为生意场上比较顺,整个人也显得意气风发。
“谨儿回来了,回来就好。以后在家可以跟你母亲好好地把规矩礼仪学起来了。”卫成文坐到炕上,端起手边的茶蛊,满意的呷了一口说到。
卫谨微微低头忙应声,对于卫成文的表现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看着小女儿有模有样的行礼,看来在傅家也没丢了教养,卫成文满意地点了点头。
“人齐了,等顺哥儿他们下学回来就起宴吧。”
“是。”傅氏微微颔首。
顺哥儿,也就是卫柏顺,卫成文的庶长子,卫宛的同胞哥哥。当年傅氏怀孕后,老夫人以照看为由,打发孙氏过来照料卫成文。
没想到第二年孙氏一举得子,而傅氏第一胎是女儿,老夫人对她也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直到远哥出生后才好点。
说话间,卫柏顺已经回来,众人互相见礼,卫谨拿着卫柏顺送她的小绒兔欢喜不已。即使骨子里是成人的灵魂,可是卫谨却很享受小女孩的待遇,她知道这一切多难得。
前世的她因为一直哭闹自然错过了这些团聚的喜悦,没有好好珍惜,而今生一切都会改变了。
“老爷,夫人,宴席备好了”,孙妈妈打进帘子轻声说。
卫谨和远哥儿被傅氏牵着跟在卫成文后边率先走向宴席。看着宴席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卫谨知道一切都来得及。
“吃这个,谨儿。外祖母来信说,你最爱吃肉了”看着碟子里多出来的红烧肉,卫谨偏头对着姐姐甜甜的一笑,大口把肉塞进嘴里,直撑得嘴里鼓鼓的。眯着大眼睛咀嚼的样子,如同一只贪吃的小松鼠。
看的满桌的人忍俊不禁,就连不爱言笑的卫成文也笑起来,难得说了句,“爱吃就多吃点。”
看着卫谨吃得那么香,傅氏也忍不住不停帮她夹菜,最后连小小的远哥儿也加入夹菜队伍,只不过刚刚三岁的他用筷子还不熟练,就攥着拳头给她夹。看的一桌的人好笑不已,只不过鉴于卫成文在场,却也不敢太过嬉闹。
众人吃过晚饭,卫成文被卫成文问了几句功课,傅氏就叫自己的贴身妈妈送卫谨去梨院。众人各自歇下。
“凭什么!她一回来就住到了梨院,哥哥还送她礼物,一家人都冲着她!”卫宛嘟着嘴,扔了手中的杯子,发着脾气。
孙姨娘忙上前捂了她的嘴。“小祖宗,可不能这样。要怪就怪姨娘,连累了你。”
之前府里一直在收拾梨院卫宛并不知道卫谨要回来。孙姨娘听说二小姐不想回来,以为按照傅家老祖宗对卫谨的疼爱,八成今年是不回来了。那么,到时候自己吹吹枕边风,自己闺女就可以住进去。
前段时间她为了不在傅氏面前立规矩,就装病蜗居在小院里,谁知道前两天才听说卫谨要回来,她还没想好怎么和女儿说,今天卫谨已经到了。
孙姨娘也不禁暗恨,但终究是姨娘,也不敢有什么动静。卫宛终究是家里的幼女,生的娇憨可爱,平时嘴甜爱撒娇,备受卫成文宠爱,也就养成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对嫡庶观念也没有那么明确,认为一切都应该是她的。
本来满以为梨院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是如今被人一回来就占了,小孩子怎能忍得了。
刚刚在主屋,她就想发作,但是被孙姨娘拽住了,而且也害怕父亲,终究忍到回来。
“凭什么她一回家就都对她好……”孙姨娘不停的安抚着卫宛,许诺给她买最时兴的悬珠帘,给她买喜欢的首饰,这才止住了闹腾。
孙姨娘小院的这一闹腾,自然瞒不过傅氏,不仅就传了过来。
“又在闹腾什么?”傅氏摘了珍珠耳饰,在灯光下的皮肤显得愈发的细腻,屋里的大丫头红袖小声地说了情况。
傅氏微皱了一下眉头,也不再搭理。当年孙氏进门的时候,虽然是妾,老夫人怕她受委屈就让她单独给拨了个院子。
没想到她头胎得子,也就更受老夫人和卫成文的重视,好在卫成文不糊涂,怕庶长子教养不好,将庶长子养在了她这。
卫萱和卫柏顺差不多大,两个孩子一起教养,平时都有奶娘倒也碍不着她的事,况且那时候她也想给萱姐搞好关系,以后出嫁了,也多点娘家的支撑。
所以,在公中她对待庶女庶子的份例和嫡子女们差不多,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夫人,这下您可不用担心了,小小姐回来可是好懂事呢。”赵嬷嬷忙岔开话题,引开心情不好的傅氏。
提起自己的小女儿,想到乖乖巧巧的小人,傅氏微微地舒展了眉头。
“是啊,之前家里来信说闹腾不肯回来,我心里还打鼓这孩子回来和我生分了,毕竟这两年没在她身边,她根本不记得家里人样子,没想到回来抱着我大哭,哭的我心都碎了。这孩子也许惦记外祖家,又不肯说。还一直说想我,难为孩子了。”
“话可不能这样说,打断骨头连着筋,母女连心呢,奴婢看这小小姐是真的亲近您。”赵嬷嬷用玫瑰精油帮傅氏松着头皮说道。
“恩,也是。这孩子自小就贴心。当年那么小就知道护着我,从小就乖。”傅氏微微闭了眼,享受着夜来的安谧。
“嬷嬷,你觉得希然怎么样?”
“看着是个守规矩的,行事也大方,不错的孩子。老祖宗教出来的哪有不好的。”
傅氏听了忍不住微微笑起来,“嬷嬷,这要是老祖宗在旁边可得又开心了。不过孩子确实不错,先再看看。”
“不早了,您今天一天没松弛,早点歇息吧。老爷今天歇在外院了。”
“好。“声音渐低,屋里熄了灯,吱吱悠悠的关门声响起,一轮圆月高悬半空,一院皎洁。
因为白天的赶路,人小身子弱,卫谨回去被伺候洗漱完,早早便歇下了,自然不知这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