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岫不知道的是周衍此时想到的是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姑娘半夜跑到药堂求救的画面,也不知道那个姑娘的母亲如今怎么样了,能有这样拼尽全力救自己的母亲的机会,想来那个小姑娘也是幸运的,周衍的眼里划过一丝黯然。
“主子,咱们是先进宫还是先回府?”云岫驾着马车穿过闹市,隔着帘子问到。
“先进宫吧!”
听着主子略带疲惫的声音,还想劝阻的云岫忍了忍又咽下了喉头的话。他也知道皇城的那位已经催了好多次了,大家都说宁亲王是最得皇上宠爱的,可是却不知道主子向来是谨言慎行,即使金銮殿上的那位视他若亲子,也从不逾矩……
等到了皇城根,守门的侍卫早已经认出这驾外面看上去平淡无奇的马车是当前皇上跟前的宠儿宁亲王,自是赶紧行礼放他们进城。
周衍刚刚进了皇城,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深宫后院,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在兴德宫和惠贵妃赏菊的光熙宗不由得龙颜大悦,赶紧着人去请周衍过来,又仔细的叮嘱惠贵妃赶紧置办宴席:“衍儿这一路奔波定是辛苦,他身体底子又不好,你赶紧安排让御膳房煨了鸡汤过来,还有……”
“还有宁亲王饮食清淡万万不可只顾您的口味。”惠贵妃笑着挎了皇上的胳膊,满脸娇俏的说到,光熙宗闻言满意的看了自己的爱妃一眼。
惠贵妃向来是知道他的心意的,也从不像皇后那样看着亲和,可是两个人却无寻常夫妻间的那份亲切,在惠贵妃这里就不一样了。
“对了,昨儿不是说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薰的暹罗鹿到了吗?赶紧让他们一起呈上来。”光熙宗抚弄着手下的菊花兴致勃勃地说到。
“父皇就是偏心,还是咱们宁亲王的面子大啊,多亏儿臣听闻宁亲王进宫的消息就去宫门堵了他,不然可是赶不上这稀罕物了。”
光熙宗和惠贵妃抬头一看,穿着一身暗红色锦衣的周鉴满脸带笑的陪着周衍走了进来,周家的人都有一对浓密的眉毛和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格外的养眼。
不过继承了惠贵妃的桃花眼的周鉴站在眼睛深邃的周衍旁边略显轻浮,但是他的性子向来跳脱,倒是也是极搭的上他的外表。
“周衍拜见皇伯父,惠贵妃!”周衍忙上前拜见行礼,跟在他后边的云岫自是也跟着上前拜见。
“这个孩子,每次都说不要这么多规矩,偏偏不肯听。”不等他拜下去,光熙宗忙上前一把扶住他,看着他微黑的面庞不住的说着:“瘦了,黑了。”
站在他们后边的云岫听言不由得暗暗吐槽:大热天的出去能不黑不瘦嘛!
谁知皇上竟像是能听到他的腹语一样转过身来就色厉内荏地等着他说到:“云岫,是不是你偷懒没有照顾好主子?”
这边还没等云岫喊冤,周衍已经扶住皇上的胳膊笑着说到:“皇伯伯就不要怪云岫了,侄子想做的事,他哪能拦得住。”
光熙宗闻言想想倒也是,自己心疼周衍襁褓中就没了双亲,不知道怎么就被传出命硬的说法,当时自己下了狠令查,没人在明面上说了,暗地里却是不少嚼舌根的。
周衍出生后因为在母体中毒的原因,身体又弱,所以自己自是对他百依百顺,也造成了这个孩子说一不二的性子。
但是,周衍好似天生知礼,从未逾矩。这些年他好不容易延请名医将周衍体内的毒尽数拔出,也许因为经受的这些磨难太多,这个孩子的性子倒是越发的清冷。
周衍想干的事谁都拦不住,当然光熙宗也不想拦,这是他欠皇弟的,所以一定会保住这个孩子的平安如意。
“说实话我都羡慕堂弟可以云游四海,如此自由自在了,可惜啊,我就像只金丝雀啊,被困在皇宫里飞都飞不出去。”周鉴夸张的说到。
皇上知道他的性子,自是知道他故意的插科打诨,上前凑趣,倒也不和他计较,倒是安排完宴席回来的惠贵妃闻言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手嗔怪到:“又胡说,也就是你父皇不肯和你计较。”
此时的光熙宗正满腹开怀的听着周衍这一路出去的见识,哪里肯和周鉴计较的,他知道惠贵妃向来是守礼,这样说是怕自己责怪周鉴,于是笑着说到:“小儿之语,不足计较,不过衍儿,之前我让你寻访的事情有眉目没?”
本来想把江州牛栏山一事说出的周衍不知怎得眼前忽然划过那个娇小的身影,他的眼神微微一转忙躬身回到:“侄儿有负皇伯伯的嘱托,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你这个孩子又多礼,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事情,朕也是想到你尽然出去了,正好逛逛而已。”光熙宗忙扶住周衍的手嗔怪道。
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听着周衍讲宫外的风俗奇人奇景,皇上,惠贵妃还有周鉴倒是都听的兴致勃勃的,直到宴席上来还意犹未尽的。
金秋九月,菊花黄酒,徐徐凉风,佳肴美食,众人把酒言欢,一顿饭吃得倒是宾主格外欢畅,考虑到周衍刚回京的疲累,皇上用过膳后就赶着周衍赶紧回了自己的府邸休息,周衍倒是也没有再继续客套。
出了皇宫,往西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宁亲王的府邸,宁亲王的府邸依山建立,傍河而居,地势上倒是绝佳之地,只是这么大的府邸却只有周衍一个人居住。
“主子,您回来了!”刚进了大门,德叔就眼巴巴地迎了上来,周衍一出去就是几个月,他可是很是担心他的身体,颜老头说虽然主子身体里的毒已经清了,但是还是要好好将养的,只是周衍却总是闲不住。
其实,这一点自己的小主子也像极了主子,天生的就会体恤百姓,遇见事了也从不推脱。只是自己主子……德叔想到早逝的主子,不由得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