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素伊瞳孔猛然变大，黑色的眼眸中倒映出宋辞凉漂亮矜贵的容颜，还有他满足又痴迷的神色。

薄唇相贴。

那人唇间的温度仿若要融化她。

薄素伊条件反射地去推他，奈何她本身就是靠着那人承托着身体，根本无法完全用力，她本可以用内力，却又担心无形中伤了那人，这一犹豫间，并不属于她的软闯了进来。

火苗跳动的暗色中，两个饶影子合二为一。

醉倾楼的院中，牡丹花尽态极妍，夜间更深露重，以至于红艳的花瓣也尽沾湿润的雾气，凉风习习，花枝轻颤，馥郁的香气静静地在庭院中弥漫开。

微弱的灯火，将夜色景致笼罩着薄薄的光晕。

屋内水色氤氲里，薄素伊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宋辞凉湿润的袖子。

寒意穿透指尖袭来，唤醒了破碎的理智。

宋辞凉在这方面空白如纸，薄素伊虽然历经两世，但是同样毫无经验，磕磕绊绊地被咬，莫名其妙的血腥，她不清心中是怎样的感觉，只觉得所有的力气渐渐流失。

觉察到宋辞凉更可怖的意图时，薄素伊心中猛地一跳，她伸出手臂勾住宋辞凉的肩，无形中调整了位置，以手为刃，劈了下去。

她抱住昏过去的人，将凌乱的衣服整理好，无意地抿唇，被亲得红肿的唇因这一动作传来一丝痛意，舌尖也有丝丝缕缕的疼与麻。

“老娘真的是欠了你。”薄素伊不知道是气多，还是羞恼多。

好在今夜宴会，为了以防万一，薄府的马车准备得很充分，趁着夜色，薄素伊把陷入昏迷的人扔到了马车内，然后迅速地驾车而去。

期间宋辞凉醒过来一次，被薄素伊直接点穴，让他不得放肆。

“一一……”他声又软地叫薄素伊，混着马蹄声，令薄素伊心脏漏了一拍。

“不准再喊！”薄素伊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然后又恶狠狠地添了句，“再喊我把你扔下去。”

薄素伊驾车的速度很快，到达妙手回春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而宋辞凉原本湿漉漉的衣衫因着他过高的温度已经变得差不多干燥，双颊的红几乎要滴出血，滚烫汗水不断淌下来，濡湿了鬓角的发，呼出的气息也带着难忍的炙热，眼神也失去了焦距。

见此，素伊吓得腿软，生怕宋辞凉出了问题。

“李大夫！”

“李大夫，快来救人！”

她抱着人急匆匆地闯进药庐，撞上前来的医女，有点熟悉。

杜凡汐还认得她，见她怀中人难受至极，脱口而出：“他怎么了？”

“李大夫呢？”

“来了来了……”李杏阳走出来，“哟，这是怎么了？”

……

薄素伊在房间外等着，把人交给了李杏阳她自然是放心的，可这医女的眼神饱含敌意，仿若她做了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你欺负了他？”杜凡汐问，是问，还不如是笃定。

薄素伊惊讶地反问：“我怎么欺负他？我还他欺负我呢。”

“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薄素伊不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闻此言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就在她无奈时，就听到一道低低柔柔的声音响起来：“汐，你在什么。”

杜凡汐刚刚在薄素伊面前还耀武扬威，一听这温柔的声音瞬间绵软地吐了吐舌头，转过头无辜地冲着来人：“表姐，你怎么出来了？”

来人一身寒雪云纹交领薄裙，头带白鹤金步摇，温柔聘婷地走过来，腰间环佩叮咚，步步生莲，她走来轻声责备道：“怎么跟人话的。”完她抬眼看向被自己表妹怠慢的人，一看顿时愣了愣。

灯火阑珊下，对面的人身姿挺拔，锦秀玄衣，原本该是翩翩少年郎，奈何后者头发凌乱，应该是在慌乱中发簪滑落，青丝如瀑地散下来，薄唇泛着不正常的红，这分明是一位……姑娘。

“薄姐？”赵雪芹不确定地出声，这位薄大姐的名声不太好，但是她在很多宴会上见过她，应该不至于认错。

薄素伊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新见到赵雪芹柳晏松的爱人，她曾经的下属。

灯花洒下的台阶处，穿过并不明亮的光影，她仿佛又看到了前世此人一袭戎装，满身鲜血的样子，那时候她拼命地杀出重围，为大军争取了时间，然而她自己在残酷的战争中香消玉殒。

素伊一直记得赵雪芹临死前的话，她：“将军，不要为我难过，我终于有理由去见晏松了，黄泉路上，他一定等得很久很久了，我……不忍心。”

“薄姐？”

薄素伊一下子回过神，将心头的心酸强制压了下去，正要话，就听得医女声嘀咕：“还不是臭流氓，见到谁都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汐！”

“本来就是嘛。”

薄素伊上前，郑重道：“赵姑娘，别来无恙。”

赵雪芹原本一开始还以为她不搭理自己是因为想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正想着要不要借口认错人了，没想到她就直接上前承认了。

“你身体不舒服吗？”薄素伊关心地问道，前世她没听过赵雪芹身子弱，这个看上去温柔的姑娘，上阵杀敌可一点也不温柔。

赵雪芹摇头，“是家母，我过来取药。”

“你一个女子在这个时候过来……”薄素伊难以置信，“很不安全，这样吧，等会儿我送你回去。”京都的治安虽然不是遍地是贼，可是难免会有意外发生。

“不用……”

“雪芹。”男子温柔的嗓音从背后响起，“遇到熟人……薄姐？”

“柳……公子？”薄素伊看了看他，又瞧了瞧红着脸的赵雪芹，瞬间明白了，这两个人心意相通，在一起是早晚的事情，恐怕他们是刚好参加完夏自青的生辰宴会，借着过来取药的机会单独呆一会儿，自然，也会有人送赵雪芹了。

赵雪芹红着脸，轻柔地问：“那个……薄姐，是是身体不适吗？”

“不是，就是，别人有点问题。”

正在这时，门突然打开，李杏阳拧着眉站在门口处，冲着薄素伊扬眉，“你进来。”

薄素伊有点惊讶，事实上，进去的场景尴尬，外边的场景也同样尴尬，都是尴尬，她索性进了屋。

赵雪芹和柳晏松对视了一眼，双方又各自调开目光。

杜凡汐见素伊进了门，气得跺脚，“流氓流氓，登徒子登徒子！”

“汐，”赵雪芹轻轻地拉过她，往另一个方向走，“胡什么？怎么就骂人了？”

“表姐，”杜凡汐撅起嘴，“她真的……不，不知羞耻，她总是欺负……欺负……别人。”

柳晏松闻言，回头看了那扇紧闭的门，就听得赵雪芹问：“她欺负你了？”

“反正就是欺负人了。”

柳晏松心想，这个薄大姐还真是会欺负人，的确会欺负人，一之内，她“欺负”的人够多的了，被她算计的也不在少数。

薄素伊丝毫不知道柳晏松对她的不满，进门后她就直接问：“怎么样？他好了吗？”

问完就发现李杏阳重重地哼了一声，某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差不多了，放下心来，诚心诚意地感激大夫。

李杏阳对薄素伊的印象很好，但又看不惯她的某些行为，“我给他针灸了，但这只是暂时的。”

“暂时的？”薄素伊杏眼圆瞪，罕见的可爱，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怎么就暂时的？这个……开点药应该就……就可以了吧？”

“他不是中药了，他今儿个应该是吃了带有岑霜的食物，岑霜与他体内的毒素相冲，才会有这种反应，他体内的毒暂时无法清理，”着就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素伊，“岑霜性热，以后记得让他避免吃岑霜类的食物。”

薄素伊陡然想起来，为了让宋辞凉装得更像醉酒，更像中了楚辛乾的招，她的确是让人往他酒里添零东西，但是正常人只要出门吹个风就好了，并不会造成任何的副作用，谁知道……

还有那毒素……

“那怎么办？”

“好在分量不多，你让他发泄出来就好。”李杏阳嘱咐道，“好在这次分量的确不重，若是太重，他爆体而亡的几率也增大，日后好生注意。”

薄素伊被爆体而亡几个字吓到愣神，她暗自记下，想到大夫的话，“那个……您帮忙就好……”

“荒谬。”李杏阳眉头一皱，“你们夫妻的事情关老夫什么事？”着转身推门就离开。

当然有个更重要的他没出口，床上的那个少年，也要允许别人碰才行，施个针都戒备着，他真要做点什么，这把老骨头可不够折腾的。

再了，他一双眼睛，又不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哎……不是……不是大夫，我和他不是啊……”

人已经走远，薄素伊顿时进退两难，还有对宋辞凉的愧疚，如果不是她的话，他也不会这么遭罪，可是……她要怎么帮他？现在去找一个人也来不及啊。

思来想去，思来想去，想来想去，不断踱步，她竟然毫无办法，脚仿佛有千斤重，却怎么也迈不出去，她是桀骜不驯了些，是不遵礼教了些，也是不太注重名誉了一些，但也没有要帮男子……

里间传来低低的闷哼声，这声音直接狠狠地在素伊脆弱的心脏上踹了一脚。

她咬牙快步上前。

宋辞凉躺在床上，汗水几乎打湿了他墨黑的长发，听到声响望过来的眼神，如孤狼嗜血，容不得人有半点靠近亵渎的可能，然而一看到是她，顿时变得格外软糯，水汪汪的盯着她，“一一，好难受，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