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另一方面她却无比焦躁,向前倾身道:“那她有没有伤害到大姐你啊?她传递的消息是不是特别重要?”
薄素伊安她的心,“放心,无伤大雅。”这点手段她还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能无伤大雅呢?”海棠急了,“她伤害大姐,妄图想要对大姐做坏事,怎么能……”
“坏事?”薄素伊打断她的话,笑着将一瓣橘子喂到她嘴里,“你怎么不问问,她今儿个想要做什么?”
海棠呆呆地问:“她想要做什么啊?”
薄素伊简洁地将今儿个的事情清楚,她原本以为以海棠咋呼的性子会跳起来,甚至是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然而看着她呆滞的样子,薄素伊又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没有听清楚,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海棠一把抓住她,“如果,不是大姐早有准备,是不是……就让她得逞了啊?”
薄素伊吓了一大跳,海棠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声音里的哭腔听起来格外令人心疼。
“她是不是就……就……”
“你哭什么?”薄素伊无奈地拿出一方帕子递给她,“你别哭啊,这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海棠嚎啕大哭,要不是因为薄素伊还要去见人,她估计都要扑过去大喊了。
马车骤然停下来。
“大姐,望江亭到了。”
“别哭了。”薄素伊无奈,她按住海棠的脑袋,“我先下去,你在这里边冷静冷静,顺便处理一下眼睛。”
海棠抽泣着点头。
薄素伊下马车前又回过头,警告道:“不准再哭啊。”
海棠眼泪簌簌而下。
薄素伊顿时头疼,跳下马车,才发现约定的人正闲情逸致地走过来。
逆光中,薄素伊只看得到男子水蓝色的长袍,像是将空的湛蓝都取了下来别在身上,瞩目却不具备攻击性。
薄素伊上前,正要行礼时被男子虚虚抬手免了。
“又见面了,薄姐。”男子含笑道,声音温和,如同他身上的蓝衣,令人舒服而平静。
薄素伊抬眼,瞧着男子俊逸的面容,大方道:“又见面了,太子殿下。”
楚司彦茶色瞳孔看着她,突然一笑,侧身伸手,“请。”
……
“哥,我们去哪?”
薄嘉莱卖了一个关子,得意洋洋,“跟我来就知道了。”
无名巷口堆满了人。
薄嘉莱见状心里更加满意,还听到行人指指点点地议论。
“啧,真可怜啊。”
“就是啊,一群禽兽啊。”
“被杀了,杀了好啊,好好的一个姑娘。”
“我听啊,好像还怀孕了呢,是啊,还有一口气在,但看样子也活不了了。”
薄嘉莱一顿,猛地推开人群,官府已经来人,但是正中央还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人,裸露的肌肤上还有被凌虐的痕迹,双腿间的血色几乎干涸。
那张灰败的脸,直直地闯入眼帘。
薄嘉莱腿一软。
像是有感应一样,奄奄一息的人看过来,无神的眼睛亮了一下,“少爷……”她抬起手,“少爷……救……救……我……”
她的嘴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连蚊子也比不上,可是薄嘉莱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样,他脸色煞白,转身迅速推开人群跑开。
紫鹃艰难地抬手,不敢相信她爱的人会这样抛弃她离开,就这样把自己给扔下。
“少爷……少……”
她瞪大眼睛,周遭影影绰绰。
冷意渐渐席卷而来。
“真可怜啊。”
“就是啊,哎,这个地方,本来也不应该冒冒失失地跑过来,要我啊,这个姑娘也有错。”
“就是,不定就是去约会情郎的,你看卡你,她怀孕了,可是头发还是未婚的发髻,未婚先孕,简直是伤风败俗啊!”
“哟,你不还好,一还真是这样的。”
很多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后,有人就开始大肆批判,对她的同情也减少。
紫鹃已经听不清那些议论了。
大姐,少爷不会娶她。
她不相信,她拼了命地去帮助少爷,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她还记得少爷要自己的时候,面对哭哭啼啼的自己,有着很多的耐心,他不会辜负自己,他会负责的。
那时候,她相信了。
她不愿意再伺候别人,她想要……想要成为人上人。她不想像海棠一样,永远都是伺候别人,傻乎乎的,不为自己谋生路。
然而……万万没想到,她一招不慎,竟然会命丧于此。
紫鹃莫名地想起邻一次见大姐时,她和海棠跪下,大姐急忙扶起她们,笑着:“从今以后我有玩伴了,真好。”
玩伴啊。
她的不是仆人,不是婢女,而是玩伴。
是不是在大姐眼里,她们一直都是……玩伴?
紫鹃突然很后悔。
如果,假如,她没有做哪些事情呢?
一口气落下,手一下子垂了下去
薄嘉莱冲出人群,把还在外边的妹妹一把拖过来就往外走。
“哥,怎么了?我听里边有个姑娘……”
“没事!”薄嘉莱闷闷往前走,“一个倒霉的姑娘而已。”
薄羽岐有些疑惑,“是这样吗?可是哥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脸色好苍白啊?”
“闭嘴!我太累了而已!”薄嘉莱转头恶狠狠地冲着薄羽岐吼,把薄羽岐吓坏了,不敢再话。
薄嘉莱没有空去管自己妹妹什么情况。
他只知道,自己没有了孩子,那个人……那个人必死无疑,也必须得死!
都是薄素伊干的!
薄素伊!
薄素伊!
好狠的心啊,好歹毒的心,她怎么下得去手?她怎么能够下得去手!
到了杏花楼,薄嘉莱走进去,要了两坛酒,对自己的妹妹:“你自己出去走一走吧,你哥哥心情不怎么好,待会就在杏花楼等着吧。”
“哥?”薄羽歧手足无措,不明白刚刚出来还好好的,心情特别不错的人,怎么一转眼心情就这么糟糕了,可是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
“滚开!”薄嘉莱低吼。
薄羽岐眼眶通红,转身就往外边走去。
而望江亭边,薄素伊安静地听着楚司彦温声细语地着茶的种类,以及那日姻缘庙中所饮之茶,她不自觉地往另一个方向看去。
她不可以心软!
也不能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