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什么？絮梧……是絮梧……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是絮梧呢？不可能，司琰不信，亦不敢相信……

“那晚絮梧与我穿着一模一样，我们还因此而结缘，我没有记错，就是絮梧，司琰你遇见的人是絮梧”灵枝非常肯定，一字一句砸来，让司琰喘不过气。

这怎么会是絮梧呢？司琰的脚宛如灌了铁，他不敢动，浑身上下都僵硬着，头脑一片空白。

谁来告诉他，为何是絮梧？为何自己错过的人会是絮梧？为何是那个被他从头到尾伤害的遍体鳞伤的姑娘……

“司琰，你一直以来都因为心中的执念而走错，忽视了真正在乎你的人，絮梧才是那个最开始就来到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的人，不是我，不是我啊”

絮梧……呵……对，他错了，从头到尾，宛如一个傻子，错的离谱。他一开始就因为执拗于那微弱的光，以为自己一辈子就只有那束光了。殊不知那束光早已来到他身边，而他却没有发现，还肆无忌惮伤害。他真傻，真蠢，他把她伤害的透彻，叫他如何面对她。絮梧，我的絮梧，对不起，我错了，司琰错了。

他无法想象，若是絮梧，那个曾经如此活泼灵动的姑娘，只为那一晚，从此便下定决心来到他身边，这是何等的勇气和爱慕？来到他身边，陪伴他，给他一切，而他呢？他却因为执拗于另外一个人而一度排斥她，伤害她，她该有多么难过。他还误会她逼迫自己父亲娶她，新婚之夜抛弃她，让她遭受平白无故的流言蜚语，可是她依然默默支持着他，帮助他，无所求回报，从未抱怨。那个曾经满脸带笑的烂漫姑娘啊，终究是为了他变成了愁容，硬生生把自己掩盖起来，为了他甘愿变成最陌生的模样。

心好疼，如同要把他撕裂的疼，司琰行尸走肉一般离去，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苍凉，他去找了一个人，絮坂。

他去求证，那晚真的是絮梧吗？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絮梧为何会来到自己身边，为何会成为他的小尾巴，为何不顾一切都要帮助他，这些司琰都想明白了，她才是那束光啊。

“没错，那晚絮梧的确跑出去了，回来告诉我迷了路，遇见了一个人”絮坂对于这个女婿是不满意的，自己唯一的女儿，遭受了如此多苦难，说不怪罪的假的。

“那人就是殿下你……”

是了，是了，一开始就全错了。

“她问我那是何人，我还曾告诉她，离你远点，呵……没想到啊，她还是没有听我的话。从那日起，絮梧就变了，学官的话也要听了，书也要读了，连女红都要跟着她娘亲学了，再也不上房揭瓦了，我还以为她是性子变了，懂事了，可是哪里想得到，她……居然是为了你啊”絮坂开始谈起往事，作为父亲，满满的辛酸无奈。

“她为了能够到你身边，磨砺了自己性子，甚至还要我送她去逐月书院。我起初是不同意的，可是她性子执拗，认定什么就是什么，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无奈啊，只好由着她，可没想到啊，她居然女扮男装去了你的身边，待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絮坂叹气，这段故事不长，却太难以咀嚼。

“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或者说一开始，从那天晚上她遇见你就晚了，这丫头性子倔，没法啊，我是骂也骂了，吼也吼了，劝也劝了，没用啊，她就是要跟在你身后瞎转悠，我阻止不了，本来说那就帮帮她吧，可是她又不许，她说什么喜欢你是她的事，与你无关，付出再多也不需要你因此而有愧疚，傻啊”

“哎，傻啊，我絮坂的女儿竟然如此傻，她为了你甘愿磨砺性子，只为殿下你这条路上不再孤单，谁也不曾注意，她曾经也是那个满脸带笑，无忧无虑的镇魔府大小姐。曾经我担心她不懂事，后来我担心她太过懂事，殿下，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后来更荒唐了，先君找到我，乞求我把絮梧嫁给你，无非是安了我以后助你的心思，我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即便我絮坂再怎样，也不会拿自己女儿幸福开玩笑。可哪里知道，你父亲居然找了絮梧……哎，我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我的傻女儿，她怎么可能不同意。哪里是她逼迫我什么？从头到尾，我女儿不曾拿过一分好处”絮坂说到这里，眼里已经泛着泪花，人仿佛瞬间苍老，拍着自己的心口，言语让人为之动容。

“无数次我劝她离开，她都说等你不再孤独，她便离开，可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只在她身上看见了更多的忧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我做父亲的却无能为力”

“殿下的目光永远只有那个女人，不及我女儿万分之一的好，有时候我真的想问问殿下，你可曾有心，可曾有眼？她万般的好，你为何不曾看到一分？”絮坂言辞激烈，指着司琰的手发抖。

司琰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满眼泪痕。

“殿下是君，老夫是臣，即便没有絮梧，老夫也会一心辅佐，绝无二心。我曾无数次想过，是否是我这辈子杀戮太多，晚来才得一女，而她生下来就被预言这一生磨难颇多，我捧在手心的明珠啊，我愿意替她承受着这一切。”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这镇魔大将军，什么名誉，什么权势，也不及我女儿分毫啊。因为我那晚带她来妖宫，她才遇见你，我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我就是死也要让她离你远远的”

絮坂想到女儿遭受的一切，痛不欲生，这就是父亲吧，妖君能为了司琰隐忍苟且，絮坂也能为了女儿舍弃一切。此刻，面对这样一位父亲，司琰无话可说，除了愧疚还是愧疚，除了悔恨自责还是悔恨自责。

司琰，你曾责怪命运从未对你好过，可是殊不知你得到的是什么？父爱如山，妖君为了你能够放弃尊严谋划一切。絮梧为了你能够不顾一切只为那一眼万年。司琰，你真是世上最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