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斑驳的影子打在地上,缝隙中透过一束束金线,画眉的叫声清脆悦耳。
“周福,那个叫小烟的安排在哪里?“穆正淳翻着《后汉书.任隗传》漫不经心问。周福一愣,小心翼翼地问:“爷,你问那个不祥之人作什么?”穆正淳抬起眼皮:“还要我重复?”
周福忙说:“爷,正锁在偏房里头。”穆正淳微微点了点头。周福额上渗出汗水,“她就像个疯子,见人又咬又抓,我废了老大的劲儿才让她老实点儿。”
“带她来见我,马上。”穆正淳的口气不容置疑。“怕她伤着爷,到时,就是拿她十条命也担不起啊。”周福苦苦劝说。
书被放在桌上,他满不在乎的笑着说:“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周福,你的嘴是越来越贫了。”周福冷汗渗出,穆正淳对待下人向来是笑面虎,他马上说:“爷,我立刻去。”
张小烟拖着身体往前走,下人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三年以来,她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走在穆家大院里。行至东花厅,周福用力在后面一推,她噗通一声跪在穆正淳的面前,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想活命吗?”他慵懒的问。“爷,这怎么行呢?她可是不祥之人。”周福插嘴,“闭嘴,我在问她。”穆正淳低沉的声音响起。
张小烟终于抬起眼帘,如小鹿一般警惕的眼睛藏着盈盈秋水,穆正淳薄唇一抿,继而说:“周福,不然,把她交给你?”“周福忙接话:“爷,就把这个不识时务的人交给我,我决不轻饶她。”
张小烟慌忙拉扯穆正淳的衣角,害怕的躲在他的身后,穆正淳轻笑:“你不怕我,倒怕他?”周福双脚发软,匍匐在地上哀求:“老爷!她平日里不听话,丫鬟的命小姐的做派,为此挨了不少的打,府里的人避之不及,这样的人万万不能在老爷身边。”
穆正淳侧过脸,吩咐道:“芸娘,把她带下去好好梳洗。”屏风后出来一个面容和善的妇人,看起来四十几岁的年纪,绾着青丝,倒也风韵犹存。
那妇人牵过张小烟的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姑娘,随我来。”转身又冲着穆正淳说:“大官人呐,就把她交给我吧,我呀,一定把她收拾的漂漂亮亮的,送到您跟前,让您满意。”
“这,这这,爷,您真要把她留在身边?”周福慌张的问。“怎么?周福,现如今我在这府里,都需经过你的同意?”穆正淳斜眼睨视他。
“给我周福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和爷回嘴。”周福的腰都快弯到了地上,“掌嘴。”穆正淳淡淡的语气。
东花厅里响起耳光的声音。丫鬟们眼瞅着,没一个敢喘大气儿的。
穆正淳呷了口茶,眯着眼睛,芸娘进来,说:“按照爷的吩咐,已经置备妥当了。
张小烟应该很久没有看过这么美的太阳了,她缓缓张开双臂,慢慢闭上眼睛,一只蝴蝶环绕翩跹,她穿着嫩黄小袖短襦,高腰孔雀绿凤尾襦裙,腰间施褶裥,裙腰系黄绢。梳着双螺髻的她像是一块未经开采的羊脂玉一般。
穆正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游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