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冲了个澡换了睡衣,灯也没开姜简就爬上了床。
摸过来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整。
最起码十二点之前是醒不过来的。提前已经张阿姨留了纸条在餐桌,告诉她不用叫自己吃饭。
意识混沌的时候姜简把手机推到床头,然后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姜简做了个梦,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
那年夏天傍晚,小姑娘在乡下院子里,坐着个小板凳倚在树下的摇椅旁。
旁边的老人面容慈祥,拿着把蒲扇躺在院子中间的摇椅上,头上的大树郁郁葱葱,树上有知了的叫声,像催眠曲,叫的小姑娘晕晕乎乎的就要磕上眼皮。
老人看着姑娘闭着眼,亮蛋微红,拿着蒲扇隔着些距离轻轻的扇啊扇啊,微风舒服的包裹着小姑娘,小姑娘舒服的直哼哼。
老人开口,声音缓慢,“阿喻,困了进屋睡。”
小姑娘摇了下脑袋,动作很轻,却好像用尽了身上的力气,“奶奶,我走不动了。”
老人拿着的蒲扇一顿,“听话,一会天黑了该有虫子咬了。”
一听到虫子,吓得一下子抬起了沉重的脑袋。
起的太猛了,眼睛还是呆呆的,直愣愣的盯着前方。
老人抿着唇笑,姜简回过神看着奶奶在笑,歪着脑袋,声音带着软,“奶奶,你笑真好看。”
老人家听着小姑娘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用蒲扇掩着面,笑出了声。
摇椅因为老人身体的笑带动着有些晃。
姜简禁了禁鼻子,“您别笑,我说的是真的。”
老人眼睛里染着笑,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带着似水的温柔。
拿手点了点姜简的鼻尖,“是是是,就你最会说。”
院子里的母鸡咯咯哒的叫,姜简从小板凳上蹦起来。跑到鸡窝掏啊掏,掏出两枚还有温度的鸡蛋。
连跑带颠的跑到老人身边,举过头顶挥舞。
老人从摇椅上坐起身,抬手把挂在小姑娘肩膀上的稻草一根一根拾干净,掌心轻柔的擦掉额角上刚才低头扒鸡窝蹭的灰。
梦里的姜简不知怎么的就酸了鼻子,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奶奶柔声的哄着,“我们阿喻怎么哭了呢?谁欺负你了跟奶奶说。”
姜简隐约感觉到头疼,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直到看不见。
昏昏沉沉又断断续续的做了几个梦,记不清都有些什么,画面再清晰的时候那一年冬天。
已经褪去些稚气的姜简蜷缩着身体,坐在衣柜里,漂亮的眼睁着巨大,看着柜子里,柜子里黑乎乎的,门板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十五岁那年阿喻的奶奶,总是温柔的的奶奶,终是没迎来春暖花开,留在了那年冬天。
小姑娘一个人倔强的从A市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跑过来,看着空落落的院子,紧咬着牙流下了眼泪。
醒过来的时候摸了下手机十点半,才睡了四个半小时。
鼻子有些酸,姜简倚着床头坐起来,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顾淮安的话,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小时候。
想起了奶奶家的大衣柜,奶奶在的时候总在衣柜最下边的衣服地下藏着姜简爱吃的奶糖。
那年之后姜简再也没吃过那个牌子的奶糖。
想起当年在所有人找不到姜简,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顾淮安拉开了衣柜的门,朝她伸出的那双手。
后来很多年,那双手都曾带姜简走出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