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父皱起了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乔正火就迫不及待地说:“你们才多大,能挣多少工分,还不是要生产队养你们,谁家有那么多的粮食?”
乔正火说着,还瞪了乔父一眼,要不是他爱管闲事,非要把童养媳这事给捅到明面上来,要不然哪里有现在的这些事。
乔宜生和乔向前都没说话,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也是不乐意接收这几个小姑娘的。
而他们的眼神时不时地往乔父身上飘,显然的,他们都觉得这是乔父的责任。
乔父一看,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侧头看了一旁几个明明都害怕得发抖却还要强装镇定的小姑娘,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行,既然你们都认为她们是我的责任,那就把她们放到四队吧,我来安排。”
他也有儿有女,难免会心软一些。如果自己没有管童养媳这事,她们的日子不会改变。
既然自己管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全都给安排好。
人的一生,有时候一眼就能看得到尽头,而这路上的一个小小转变,往往铸就另一番风景。
这个几个女孩既然能想到要留在高山大队,说明她们还有点聪明劲,他不介意帮一下忙。
那几个女孩一听,都非常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不停地朝乔父弯腰感谢。
其他干部见状,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几个女娃娃,能做什么活,还是别成为自己生产队的负担了。
“但是。”乔父话一出口,其他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你想怎么样?”乔宜兵皱着眉说。
陈东方也好奇地看过去,他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这事儿,他还真不能插手。
“这几个女孩是你们几家给招来的,既然现在她们要落到四队上,我也同意了。可都要过年了,你们几家各出一部分粮食给她们当口粮,算是补偿吧。”
这几家还想反驳,但是乔正火巴不得不接这个烫手山芋,马上就声援道:“没错,一家给几斤,要不让人家小姑娘怎么过?”
其他大队干部也认同这个意见,这几户人家也确实要负点责任。
这几家没法,只好答应了,心想,绝对要拿那些陈旧的地瓜干、雀麦啥的,大米是想都别想了。
他们未免夜长梦多,马上就回去背了一袋子的粮食过来,当然,里头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粮食就是。
但他们还会跟其他人哭诉,说为了这童养媳,自家的损失是由多大多大。
这里头有夸大的成分,但是对其他人来说,却是吓了一跳,觉得亏大了。
自此,童养媳一事暂且告一段落,大队里再也没人起养童养媳的念头。
而这事对于那些莫名其妙得了个童养媳的男孩来说,可是一件好事,他们终于跟其他同龄人没什么不同了。
而乔父此时也有点烦恼,四队突然多了几张嘴,社员们怕是要跳起来了,毕竟这几个女孩以后要分粮食的。
他想了想,与其拖着不说,还不如早点解决,马上就让人通知社员们到食堂那开会。
果然不出乔父所料,他刚说了几个女孩的事,犹如冷水入油锅,大家都不安都躁动起来。
有人觉得这都是赵婆子的错,转而去骂赵婆子,若不是她太贪心要不然怎么会把童养媳这事儿给弄大。
对于多出来的这几个人口,大部分社员们是排斥的,有一些人就跳脚指责起乔父来。
“不行,童养媳不能落到我们四队,多了这几口人,活干不了,就是吃白饭!”
“就是,队长脑袋被门夹了吗,想学**也不是这样的,都没经过大家同意,不行。”
“就是,他这个队长不称职,我们要重新选队长!以前兴国当队长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大多事?兴国正好回来了,就让他继续当队长!”
……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就差把乔父给形容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这些人以前就是乔兴国那一挂的,没少帮着欺负人,此时他们说得兴起,却没发现身旁的社员们气得都要把他们给撕了。
乔佳月兄妹几人站在边上,冷漠地看着这些人说得起劲。
他们真为乔父感到不值,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事,而在这些人的眼中,没给他们方便和权力,就全都可以抵消掉。
“你们都给我闭嘴!”高玉莲大跨步走过去,对着骂得罪起劲的乔正卓接连扇了几巴掌。
“都说够了没?”高玉莲在四队也是有威望的,她一发威,本来有些吵闹的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你们一个个没良心的!要是没有现在的队长,你们吃的大米、稻花鱼、鸡蛋、猪肉哪里来的?你们的孩子能挣工分吗,能去上学吗?”
“队长这几年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你们谁记得了?就会扯着今天的事喊。”
“不过几个女孩,能吃多少饭?人家不会挣工分吗?一个个说得她们好像吃你家饭似的。”
高玉莲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如果她手头有扁担,绝对把这几个人给打得抱头鼠窜。
李红歌拍了拍高玉莲的手臂,上前把腰一插,“就是,还想让乔兴国继续当队长,他哪里来的脸当。”
“以前乔兴国当队长,你们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我们苦哈哈吃野菜,怎的,现在还想那样?”
“呵,乔兴国现在可是罪人,他要是能当上队长,我就去公社举报。”
“正瑜队长多好的人哪,跟着他,我们有肉吃!”
在高玉莲带头之下,李红歌从中协助,紧接着其他社员回忆了下这几年的事,也开始夸起乔父来,还把这些作怪的人的老底给漏得差不多了。
“你们再说这些,我就举报你们秋收的时候挖社会主义墙角,偷粮食回家。”
都是同个生产队的,又是邻居,谁不知道谁啊!真要算起账来,谁怕谁!
乔兴国一家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怕再出声,这些激动的社员们就要抓着他们去大队部关黑屋了。
几个起哄得厉害的人现在都讪讪地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