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佳月和顾文颖去的时候,白若笙正坐在门前发呆,看到她们过来,反而还被吓了一跳。
他听了两个姑娘的来意,指着右边的园圃说道:“杨梅苗还有剩,你们自己去挖就行了。”
“哇,杨梅苗这么小啊!”顾文颖跑过去一看,惊奇地说道,不过臂长的高度,亏她还以为很大,烦恼要怎么运回去呢。
乔佳月笑着应了一声,“才长出来的,当然不会高,你把你选中的几棵做上记号,等我们走的时候来挖。”
白若笙看向顾文颖,半晌,他突然问乔佳月:“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呢?”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比较漫长,有耐心点,曙光就在不远处。”乔佳月笑着说。
白若笙失笑,“你又怎么知道等在前面的是曙光呢?”
“为什么不是?这是自然规律,早晚的事,否则我们为什么要坚持呢?”乔佳月反问道。
白若笙摇摇头,而后突然反应过来,他转头紧盯着乔佳月看,他们三兄妹都不结婚,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吗?
更神奇的是,他们的父母竟然不催,未免太可疑了。
知青不结婚能理解,毕竟抱着回城的梦,那乔佳月他们的坚持,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想一想乔父,他和李答能得到庇护,也是乔父帮的忙,如果说他知道点什么,那一点都不奇怪了。
“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了?”白若笙语气急切地问。
乔佳月侧头疑惑地问:“我们应该知道什么?我觉得国家终究是需要人才的,大学肯定能读的,我从来不怀疑这点。”
白若笙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没有怀疑乔佳月说谎,她的话很符合一个小女孩天真的想法。
这时胡越良从屋里出来,“你们聊什么呢?”
“丫头,在城里可是有听到什么好消息?”
“我在城里听说,已经有下乡支援的研究员陆续调回城里了。”乔佳月笑着说,这一点不是什么秘密。
这几年,当初那些下乡支援的人陆陆续续回去了,不过胡越良这边一直没啥消息。
胡越良也知道这点,但关于他回去的同志文书一直没下来,心里难免有点急。
他并不是因为成分问题或是其他原因被下放的,照理说他要回去应该更容易才是。
胡越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些沮丧地说:“我一直没等到什么好消息,算了,大队也不错。”
他的旱稻研究已经有点结果了,这时候回去说不定就半途而废了。
白若笙想胡越良没啥事儿要回去都那么难,那他和李答呢?
他们是当初京城下来研究速生野菜的,结果落魄至此,也不知道京城那边对他们这些人是什么态度。
若他们回去了,京城研究所里还有他们的位置吗?
乔宏远吃过午饭就早早出去了,因此错过了发生在家里的那场闹剧。
不过他本身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还不如多和邓迎聊聊呢?
现在能跟得上自己思路的人真不多,邓迎是一位,他很珍惜这位朋友。
他和邓迎愉快地交流了不少问题,就邀请对方来家里吃杨梅。
结果走到半路上,他就见到一队一个男青年遮遮掩掩地到了他们四队一户人家外头。
乔宏远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坏事,谁知马上就有一个姑娘出来,两人亲亲热热地说了会话,就一起往一队去了。
邓迎顺着乔宏远的视线看过去,脸上一点都不意外,冷淡地说:“他们在谈朋友。”
乔宏远猛地转回头,差点没扭到脖子,“什么?”真的不怪他吃惊,因为高山大队还真的没有出现过同姓通婚的例子。
“是真的。不过他们之前一直很小心,可能今天大队里人少了,就比较放肆了。”
乔宏远知道邓迎没必要骗自己,他不由摇头,“真不懂年轻人在想什么。”
若是这事爆出来,那绝对能让高山大队地震的,也不知会气死多少老头子。
这事他有空就跟乔父说下,至于结果怎样,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家里没人在,乔宏远从厨房拿出粽子和白糖,让邓迎蘸着吃,他喜欢甜的。
还有另一种吃法,那就是蘸蜂蜜,不过乔宏远觉得蘸白糖是最好吃的。
邓迎也这么觉得,软糯的粽子沾上白糖,咀嚼时咬碎白糖的那种感觉,是其他食物怎么都比不上的。
乔宏远看邓迎吃得香,自己也剥了一个粽子沾白糖吃,聊着各自最近的一些事。
黄春云在两年前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回城,如今四队的知青就邓迎和杨红最大,管着新来的知青,倒也还算和谐。
之前,杨红还问邓迎,要不要凑合过日子,他们一个成分不好,一个家里穷,凑在一起倒能中和一下。
不过邓迎拒绝了杨红,对乔宏远说:“我要的婚姻不是凑合,那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呢?”
“更关键的是,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现在是现在,以后呢?离婚、孩子,什么都是问题。”
乔宏远赞同地点头,“没错,为什么要凑合?看我阿爸和阿娘多好,我们都希望像他们一样。”
“阿迎,你拒绝是对的,我觉得不出五年,我们应该能高考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邓迎惊得手中的筷子都没拿稳,啪地掉在了桌上。
“是真的。”乔宏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从今天起,要更努力。”
邓迎用力地点头,如果能高考,那将是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时候。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成分有什么问题,一耳朵失聪,被分配到偏远地区,他也未曾怨恨过自己的出身,现在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
乔佳月和顾文颖在白若笙他们那边待了一段时间,往回走的时候,就碰上了蓝丽如。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乔佳月,似乎要在她身上寻找什么。
乔佳月疑惑地看过去,发现蓝丽如马上跟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飞快跑了。
“她怎么了?”顾文颖搓了搓手臂,“她看你的眼神好奇怪。”
她也形容不出来,那个妇女看自己的眼神真的很奇怪,就好似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乔佳月摇头,想到刚才蓝丽如头上的云,发现她的跟别人有点不一样,一朵云上好像还有薄薄一层。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