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年放下碗，俯身和古稀同一个水平线，这样让古稀极其不舒服，心理隐隐不安，白斯年选择坐在古稀对面，“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事，你得答应我，将自己的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

古稀脸上的笑意凝滞，不安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白斯年沉默了一会，他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才把对古稀的杀伤力减到最低。

在短短几秒中时间，古稀却无比地煎熬，她没有见过白斯年这幅模样，忍不住催促说道，“你快说啊。”

“伯母她生病了，现在在医院，不过她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古稀屏着呼吸，不死心问道，“妈妈生什么病？”

白斯年知道满不住，“小面积的中风。”

古稀听完，脑袋嗡地一下，“中风？”多么陌生的词汇，怎么会在白斯年口中说出来，她的眼眶瞬间填满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怎么会这样的，她平时的身体很硬朗的，每天都带着点点去买菜，一口气扛着水桶就爬上三楼……”古稀试图举很多例子来掩盖这个事实……

白斯年看见她这幅模样，心抽丝地痛，伸出手臂将她带入怀里，“别这样，我会很心疼的。伯母她现在病情控制下来了，咱们不要伤心。”

古稀摇头，埋在他衣服哽咽，“我想回去。”

白斯年身体倏然僵直，开始他选择瞒着她，就是怕她意气用事回国，这里有最好的设备，一流的医生，对她的腿康福更加有利。

外面的雨渐渐引退，古稀躲在被窝里，肩膀一抖一抖地，似是在哭，白斯年看见这么伤心的人儿，起了动摇之心，回国就回国吧，她要去哪里，他就把最好的医生和顶级的设备带到哪里。

“咱们再留多一个星期，你的腿刚刚做完手术，还不能移动，等我把事情都安排好，咱们就回国。”

古稀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鼻子红红看着白斯年，“真的吗？”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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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漫漫流产一事，没多久就传到罗素仪耳边，她赶去医院，看见肚子平平的宋漫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再过几天就可以看见她期待已经的孙子了，怎么回梁凤茹家一段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

梁凤茹将责任推给了张洁，可是罗素仪哪里管是谁的责任，她只知道她失去一个孙子。

“亲家，漫漫还年轻，休养一段时间，很快再次怀上杨家的骨肉的。”

罗素仪稳了稳心神，才露出她惯有的高傲的姿态，伸手打住梁凤茹的话，“外面那么多优秀的女生争着给我们杨家开枝散叶呢，你觉得你女儿还有资格吗？当初给你漫漫机会，还不是她比别人快一步，如今孩子没了，就别开口闭口亲家地叫……”

梁凤茹没料到罗素仪变脸变得那么快，“亲家，好歹漫漫也怀过杨家的骨肉啊，这几个月来，她在你家左一口妈右一口妈地服侍你，我这个亲妈都没有这样待遇，你怎么可以翻脸就不认人。”

罗素仪冷呵，“说得我们杨家占了便宜似的，你要跟我算，好呢，我也跟你算算，这几个月来，我哪天不是用山珍海味供着，吃的，穿的，用的，上万块上万块地花在她身上，到头来换来的是你一句怀过杨家的骨肉？呵，你女儿的这一声妈，可真贵啊。”

罗素仪踩着高跟鞋磕磕磕地在病房里走了一圈，昂起高贵的头颅冲梁凤茹说道，“如果不是杨家，这高昂的私家医院也来不起吧。”

她的话一出，气得梁凤茹的脸像画板那样，红颜六色。罗素仪也懒得跟她废话，提起桌上的香奈儿包包，看了一眼司机示意他离开，当她走到门口后，顿了顿脚步，扭头冲漫漫说道，“是了，杨家住宅的钥匙和车，交还我司机吧。你在杨家的东西就不用回去收拾了吧，当初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空手过来我家住的，里面所有东西都是杨家出的钱买……”

想比罗素仪的尖酸刻薄，宋漫漫更痛心的是杨宏然，那个男人由始至终都没有过来看过她一眼。

梁凤茹见没有了罗素仪这个大靠山，即日就办了出院，能省一点钱是一点。

张洁的血压和血糖都降下来了，人也精神很多，她知道宋练私下拿了十万给梁凤茹一家，钱没了就没了吧，最重要的是良心过意得去。

有了两个看护在旁边，宋练也帮不上什么忙，被张洁劝说回家休息。

吃了药，才准备躺下休息，病房门就被打开，张洁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白斯年推着古稀进来。

“妈——”古稀催促身后的白斯年推快一点。

张洁看见突然出现的古稀，晃了神，她先是扫了一眼古稀盖了一块布在上面的腿。

“稀稀——”

白斯年将古稀推到她身边，张洁珍惜摸了摸古稀的脸颊，“受苦了，稀稀。”张洁的发音有点打结，这是中风的后遗症，不过比起其他中风的人总算乐观，生活还可以自理。

古稀使劲摇头，接着眼泪无法控制地甩了出来，她扁扁嘴，眼前的妈妈，苍老了很多，话音没有以前利索，眼角的皱纹又增添了几条……

“傻孩子，哭什么呢。”张洁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两人聊了一会，古稀察觉到张洁频频打哈欠，知道她困了，只是强撑着困意。

“妈，我坐了一会，腿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张洁紧张做了一个推手的动作，“快回去休息，有回家的钥匙吗？”

古稀忍着情绪，艰难从鼻子发出一个“嗯”字，她怕她再张嘴，就是嚎啕大哭。

出了病房，她才在白斯年怀里放肆发泄情绪。

“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其实不是。”古稀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人是一瞬间变老的。”

白斯年没有回话，用力抱着她，告诉她，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渡过人生必须经历的事情，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