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章 光脚之人(1 / 1)彻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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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淋湿了杉木窗棂,书桌上堆砌的书籍也被潲湿了封皮,银叶窗帘在风雨中摇动,仿佛少女在翩翩起舞。

并没有等待太久,冥儿就飞了回来,鸦羽湿漉漉的,她落在书桌上,身形也在瞬间变为了人形,然后伸手关上了窗户。

“他怎么说?”安礼询问道。

“你似乎有些着急?”冥儿淡淡地说。

安礼笑了笑,与其说他很着急,倒不如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他需要找一些有趣的事情。

冥儿抱着双臂靠在书桌旁,“他的反应很……诡异。”

“诡异?”安礼不懂冥儿为何使用这个词语。

“他见到我的那一刻,表情先是恐惧,继而紧张,最后却显露出笑容,”冥儿回忆着与马库斯会面时的场景,“他当时正在整理一些物品,刚看到我时,他下意识的去寻找他的武器,而且始终保持一种准备战斗的姿态,而当我表明来意之后,他便露出了那个奇怪的笑容。”

安礼沉默了片刻,旋即也笑了起来,“看起来他与龙之魔女的关系并不简单。”

“不简单?”冥儿疑惑,“难道他的惊讶不是来自于我?”

“龙之魔女初次到来时,我曾让你以乌鸦的形态去见她,并且是以死之魔女的身份,”安礼说,“我们假设马库斯并不了解这件事,那么见到一只乌鸦,你觉得会是什么反应?”

“好奇?”

“对,”安礼点头,“即便是有所警戒也绝对到不了恐惧的地步,毕竟他应该很清楚乌鸦顶多算是一个传递消息的存在。”

“所以呢?”

“那么只可能他知道我们与龙之魔女见面的事情,”安礼继续说,“而恰恰我们所代表的死之魔女的身份便是马库斯在这座城堡中最忌惮的隐藏势力,毕竟海之魔女是明面上的魔女势力,他来之前便应该是了解的。”

”那看起来你又走了一步险棋,”冥儿评价说。

“不险,”安礼却摇了摇头,“至少如此一来,马库斯只会选择离开,毕竟他知晓了这么多秘密,如果不离开这里,无论是死之魔女还是海之魔女都不会让他活下去。”

“可你似乎忘记了一个很关键的事情,”冥儿提醒,“你第一次时在灰泽镇时,便是以乌鸦契约者的身份现身,第二次在铁雾镇时,同样以乌鸦的身份与魔女伊莉丝接触,现在你又以乌鸦身份向教会人员马库斯传递消息,那么教会有理由将这些消息串联出来,据此推测出我们的存在。”

“有什么影响?”安礼抛出了一个问题。

冥儿漆黑的兜帽下传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她的下巴不断蠕动,似乎在咀嚼着苹果,许久之后,她喉咙轻动,吐出一个冰冷的词语。

“死亡。”

“对于所有契约者来说,我们的身份是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禁忌,当你的身份暴露,那么我便会收走你的身份,死神大人也会派遣新的契约者来解决你留下的烂摊子。”

“所谓烂摊子?”

“由于你的暴露而引起的探秘者,那些试图窥探生与死奥秘的人都将死去,”冥儿语气冰冷。

安礼微笑,“放心吧,灰泽镇的死而复生骑士怀抱着魔女出现,人们只会认为其是魔女组织的一员,这也可以解释其为什么从魔女的手中逃脱,而铁雾镇的魔女则可以理解为魔女组织的联络者,而在这里,所有人都会知晓有一个掌握特殊能力的魔女,当把她归类为魔女,那么自然便不再是一件特殊的事情,毕竟魔女可是有很多的。”

“送你一句话,”冥儿说,“若你好战,则伤痕遍布于身,终有一日,伤痕会出现在你的脖子上。”

“我懂你意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安礼盯着冥儿的眼睛,“可你似乎忘了,我本身就是光脚的,又为何要怕湿鞋。”

冥儿浅笑一声,然后消失在了书桌旁,安礼躺在床上,闭上眼,无数的事情在脑海中涌现。

他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醒来时佩莎就坐在床边,替他擦拭手臂,而桌子上正放着一只空了的活血药剂瓶,在他睡梦之中,佩莎已经为他服下了药剂,倘若不是书桌上那些未干涸的水污,他多半会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佩莎帮他穿好衣物,然后搀扶着他下楼,其实老伯爵的身体并没有那么糟糕,但安礼也只能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也久违的出现了阳光,青河村的村民大半已经不见了踪迹,仅剩下几个生病还有孩童待在城堡里,长长的餐桌上只坐着亚顿,而神谕骑士或者说海之魔女洛都并不见身影,马库斯也没有出现,安礼有理由相信计策成功了。

“伯爵大人,”亚顿从座位上起身向他鞠躬行礼,“今天天气格外不错。”

“也许是我们的祈祷让神听到了,”安礼在餐桌主位上落座,佩莎替他系好餐巾。

“青河村的村民都如此认为,”亚顿表示,“所以他们一大早就去山下了,希望能在河边捡一些飘落至此的物资,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不付出一分劳动,便不会有一分收获,自然也不可能如我们这般可以每天吃饱肚子。”

安礼听出了亚顿话里的意思,他盯着面前盘子里的鸡蛋、面包和牛肉,也不禁为异世界的剥削与压迫而摇头,不过他仍旧需要模仿老伯爵的口吻。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但我们脚下的房屋可能是我们的父辈修建,我们播种的土地可能是我们的祖辈开垦,而贝利蒙特家族的先辈们为了国王陛下而浴血奋战,才得到了封地与人民,我不过是承蒙先祖与国王的恩惠。”

“伯爵大人所言极是,”亚顿表示,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究。

“伯爵大人,”佩莎替安礼倒满了一杯热牛奶,“马库斯先生似乎失踪了。”

“失踪?”安礼捏着面包的手停在了空中。

“他应该是连夜离开了这里,”佩莎说,“负责警戒城堡的贝泽尔骑士说昨晚半夜马库斯便离开了城堡,而且没有乘坐他的马车。”

一切都如预料一般,安礼并没有将喜悦表露出来,仍旧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许久之后才淡淡地回复了句。

“也许裁决骑士大人有了新的计划。”

“不,恰恰相反,”亚顿摇头道,“我觉得马库斯先生或许是受到了威胁。”

“威胁?”安礼一愣。

亚顿并不急着说,他晃了晃空杯子,佩莎慢步走过去,替他斟满了牛奶。

“我觉得,”他抿了口牛奶,“马库斯先生先前一直以旅行商人的身份示人,表明他是带着特殊的目的来这里的,目的不达到他自然是不可能离开的,显然他的身份暴露是突发情况,所以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此时选择离开,无外乎为了防止有人对他不利。”

“荒谬,”安礼轻声呵斥道,“王国之内,谁敢对裁决骑士大人图谋不轨?”

亚顿只是微笑,没再表示什么。

“哦,对了,”安礼忽然反应过来,“那与马库斯先生一起来的那个女佣人呢?”

“您是说鹿吗?”佩莎回答,“她今天一早去山谷中捕捉野马去了。”

“哦?”安礼倒是颇为意外,不知是鹿为了什么特殊目的,还是单纯为了掩饰驯马的身份。

“那洛都先生呢?”安礼又问。

“洛都先生似乎也出去了,但具体去哪里也没有消息,”佩莎接着压低身子凑在安礼耳边说,“贝泽尔一直跟着他。”

“嗯,城堡里难得清净,”安礼不禁感叹,他擦拭了手和嘴巴,站起身准备去院子里逛一逛,可刚起身,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喊声。

“伯爵大人!快!您的骑士回来了!”

安礼愣了几秒,旋即反应过来,他顾不得装出腿脚不好的样子,拄着拐杖快步走出城堡,门外站在满脸是血的扈从骑士科尔,而在他身后,大胡子威伦正扛着一个浑身破旧铠甲的人快步跑来,被威伦扛着的人,脑袋一晃一晃的,那头鲜艳的红发在朝阳下显得格外美丽,只是中间夹了一些海砂和水草。

“露维西!”安礼不禁惊呼出声,“你竟然没死?”

听到声音的露维西抬起头,脏兮兮的的脸颊上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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