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直很安静,此时坐在大堂之下的石墩上,贾文香泪流满面的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老太太用别样的爱,在护着她。
“夫人,娘把之前的铺子契约送来了,你怎么到衙门来了?”张老爷是被慕容绪请过来的,慕容绪刚过去的时候,张老爷拿着老太太送去的铺子契约一脸疑惑,“送东西过来的伙计说,这是老太太补给贾文香的嫁妆,十几年经营的利润,和铺子契约。”
光是利润就有五百多两银子,当初送过去的铺子,确实是张家经营不善的铺子,老太太生病之前,将所有精力都投进了铺子里,就只是为了弥补贾文香当年两件破烂衣服嫁妆的难堪。
就算过去十多年,这份嫁妆都算是非常浓厚的,不提银子,光是现在经营尚好的铺子,每年的利润也有好几十两了!
“老爷,我……”突然来的丈夫,贾文香有些不知所措,处理民事纠纷,苏县令自然也希望阖家欢乐,此时也是什么都没有说,等着他们商量解决。
“来的路上我听说你想将岳母接到张家?”张老爷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年轻时候也是个德行不好的,不过陪着自己十几年的女人,又生了一儿一女,语气倒是没有多不好,只是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贾文香有些慌,张老爷这个表情和意思看起来像是不同意,而且她确实没有和他商量里擅自做主了。
“我……老爷,如果老爷不同意,我愿意拿我每个月的例份银子给我娘,我娘病了,没多少年好活的了,我……”贾文香看着张老爷,眼神鉴定,下定决心的说完她的想法,“我想在娘还剩下的日子里,让她无忧无虑,活的安稳,如果老爷不允,我愿意接受一纸休书,带着我娘自己活过,只求老爷看在我多年来不辞辛苦的份上,好好对待我们的孩子。”
“你想净身出户?”张老爷不答反问,也看不出脸上什么表情,唐米优也看的着急,慕容绪捏了下她的手指,示意她安心。
来的路上,慕容绪就将事情大概告诉了张老爷,也说过,有个孝顺父母的妻子,她教育的儿女必定以后不会差。
这算是说到张老爷心坎上去了,他本来就大了贾文香十多岁,以后死在贾文香前面的日子必定多些,若是子孙不孝顺,那他要香火干嘛?张家的产业不说,香火不成器,以后也必定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我……我不是……老爷,我不是要抛夫弃子,只是以前我错过了,不懂娘对我的疼爱,以后我想弥补,孩子们还长着,我娘却等不起……呜呜……老爷……我……”贾文香哭了,哭的肝肠寸断,她好后悔,后悔明白的太晚,后悔没有早点尽孝,老太太一直没有找过她,那个时候只觉得老太太可能自己也觉得没脸见她,实际上呢,恐怕是怕她一个穷娘家人,去了张府让本身就不好做人的贾文香,更加难堪,也怕张府的人更加瞧不起贾文香。
人一辈子,真的会有很多追悔莫及的事儿,那些肉眼可见的误会,也许会让人错过一辈子,贾文香算是幸运的,熬过了十几年,坐到了主母的位置,也没有在老太太死后知道事情所有,有生之年多的是弥补老太太的机会。
“糊涂!我岂是那种不仁不义之徒?不就是将岳母接过去住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爹娘早就不在了,人家说的一宝我们不是正好弥补了?”张老爷的一番话下来,就连唐米优都没有想到,还没接受过来这个转弯的贾文香,愣着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激动又感动的看着张老爷。
贾昌宝兄弟也知道一切成空,后悔刚刚的言论时又骂老不死的不是东西,铺子和钱财不贴补兄弟两,却送给外嫁女做嫁妆。
贾文香都嫁过去几十年了,现在弥补嫁妆做什么?而且张家有的是钱,那用得着老太太给!
在他们眼里,老太太的钱只能是他们的,所以当下又闹了起来!贾昌宝说是家里长子,养了老太太十多年,花费银钱不在少数,更别提生病看医抓药了。
贾昌余没有直说看上这几百两银子和嫁妆,但是却直勾勾的看着张老爷手上的地契,话里话外无非是以前他最疼小妹,而且张家不需要这些钱之类的。
兄弟两的厚脸皮,各显神通,张老爷眯着眼看着兄弟俩,将银票和地契一把塞在贾文香的怀里,意思很明显,让贾文香自己处理。
贾文香捏着地契和银票的手指发烫,沉默了好久,拿出两百两,将银子放在大堂中间的地上,一分为二,“大哥,二哥,以前的事儿,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心里有数,我是你们妹妹,也感谢你们这么多年照顾娘,至少没让娘病死饿死,做妹妹的,扪心自问,并不欠你们多少,这么多年,即便在难,你们来找我借钱还是办事,能帮的,我基本都帮了,银子不多,但是也够你们一家老小好几年的嚼用了,以后别找我了,也不用来看娘,我自己养着就是了。”
贾昌余还想开口,贾文香一把堵住,“二哥想说什么也不用说了,这件事,就这么滴,如果你们还继续贪心,我们就算算这么多年你们在我手上借了多少钱,加上嫁妆和聘礼银子咱们都统一算算!”
事情到了这,没有什么反转余地了,贾昌余兄弟心中有气,却也看出贾文香的坚决,多年的账他们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了,肯定不止这一百两就是了,苏大人拍案定板了,贾文香侍奉娘亲,供老太太余生吃喝拉撒,贾家两兄弟,以后不得用各种名义找贾文香麻烦,张老爷拉着贾文香起来,大庭广众之下,给贾文香擦了脸上的泪水,扶着贾文香起来,羞的贾文香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