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林嘉珏很快接受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萧嘉禾,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重活一世,从今以后我就是萧嘉禾了,再不是宫里的昭仪娘娘。
萧嘉禾愣愣地看着镜中的少女,面容娇艳,眼眸空灵,姿容十分出色,却还是个幼女的模样,眼下的红色泪痣倒是平添风情,唇色却是苍白极了。
她对镜莞尔一笑,素常的傻气荡然无存,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浑身的气度也截然不同。
花开无声,美人展颜。
“郡主,小王爷来看你了。”三金急冲冲地跑过来通报,咧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手里捧着一盏刚刚熬好的汤药。
“给我更衣。”萧嘉禾站起身来,挑了一身素净的衣裙换上。
不远处萧嘉学刚刚迈进院子,少年一袭白衣,本来神色肃穆,进来院子后脸上挂上了清浅的笑容,身上皆是自成一派的干净与不凡,手里拎着一袋窝丝糖,包装外还冒着丝丝热气。
“嘉嘉,哥哥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窝丝糖。”少年的脸上满是笑意,言语间无不透露出对妹妹的宠溺。
萧嘉禾心想这哥哥还当自己是五岁的小娃娃呢,还专门买了糖来哄,真不知道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呢,心里却是涌上了一股暖流。
还是林嘉珏时,父亲整日忙于翰林院的事务,虽然疼爱自己却是分身乏力,而母亲一心顾着弟弟,从小自己就跟着乳娘周氏长大。渐渐地,母亲也不再与自己亲近。这份心意让人心里一暖,着实动人。
“小王爷,郡主好像恢复了心智,只是很多事情都不曾记得。”三金在一旁吞吞吐吐地说道,小心翼翼地打量着。
“哥哥,我不傻了,你不用把我当小孩对待了。”萧嘉禾看着少年的眼眸扑闪扑闪,不自觉流露出少女的媚态,眼睛一片清明,全然没有先前的痴傻。
“嘉嘉,你……真的恢复了?”萧嘉学眼里划过一丝惊喜,一手把萧嘉禾揽入怀中,言语十分激动。
“哥哥,是真的,不过我好多事情忘记了。父亲过世了,今后府里就只剩咱们俩了,哥哥你一定要振作啊。”萧嘉禾一脸郑重,神色是难得的肃穆,转而又问道,“最近燕京城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大事?倒是有几桩。宫里的昭仪娘娘薨了,就是林太傅家的嫡女。不过林太傅家得了不少赏赐,还升了官,也算是补偿了林家。近几日季家的长子季蘅打了胜仗回京了,不过在回京路上遇到了伏击,听说双腿被人挑了经脉,如今不良于行。可惜了季将军,大将之才,下半生可能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了。不过嘉嘉你问这些干嘛?”萧嘉学口中无一不是对青年将才的遗憾。
“我已经痴傻了三年,如今恢复了心智,自然要对京中的局势有所了解。”萧嘉禾面上不露声色,眼中敛去了那抹黯然。
父亲啊,你还记得宫中的女儿吗?当年入宫父亲和母亲大吵了一架,最后自己为了不让两人置气还是进了宫。三年来父亲时不时往宫里捎东西,虽然不曾见面,父亲却一直是记挂着自己的。
萧嘉禾定了定心神,又道,“季蘅季将军?”
萧嘉禾之前并没有和季蘅有太多接触,不过是进宫前一年的花灯节上瞥了一眼。季蘅骨相长得颇好,当时穿了一身墨黑色的衣衫,皮肤不同于燕京城中的富家子弟的白皙,却是泛着淡淡的小麦色。凡是季蘅出现的地方,周遭的风景都因他而失了颜色,不负玉面将军的称号。这样出色的人物竟然不良于行,着实可惜。
人人都说季家将门,皆是顶天立地的儿郎,然而当今的靖安皇帝却是把季家看成眼中钉。季老爷子跟随先帝南征北战,护下了这片江山,功成身退后便退出朝堂。季家老爷子识时务,先帝更是觉得愧疚,季老爷子不要爵位,便封了季老爷子的儿子为镇南将军。
季家一日日强盛起来,在民间的口碑也十分之好。如今季蘅更是手握重兵,靖安皇帝对季家十分忌惮。萧嘉禾认为季蘅的遇刺肯定与皇帝脱不了关系。
萧嘉禾对皇帝的感觉很特别,后宫里人人都以为自己受宠,其实皇帝根本就没有宠幸过自己,每每宿在自己身边皆是合衣。最初留下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是林太傅的嫡女,这一点萧嘉禾十分清楚。父亲在内阁的地位超然,辅佐了两朝皇帝更是德高望重,皇帝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牵制父亲罢了。
自己天生紫瞳,国师曾说自己是天降祸星,皇帝从小便觉得林家嫡女是妖物,扰乱了国运,纵然自己再美也不为所动。
萧嘉禾摸不透皇帝,世人说他爱好美色,可是皇帝在她面前却是不近女色的。
“嘉嘉,这些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既然已经恢复了就先好好休息,你看你现在孱弱的样子,父亲看到以为我还虐待你了呢。过两日我们要一起进宫拜见皇帝,你先好好养身体,哥哥还有事情处理,就不陪你了。”萧嘉学打断了萧嘉禾的思绪,关心直达眼底,语气透露出对皇帝的不悦。
“哥哥,我没事的。你要保重身体啊,偌大一个王府,哥哥要是忙不过来就把杂事交给我打理吧。”萧嘉禾心里暖腾腾的,自己以后就有哥哥了。
接下来就要入宫了,不知道皇帝看到自己会是什么感受。进宫五年,或许他应该是对自己的死毫无感觉的,毕竟在他心里,自己是个异瞳妖物。萧嘉禾对皇帝的感情十分淡薄,再见面也只会把他当陌生人看待。
萧嘉禾敛了敛神色,回躺到床榻上,合上了双眼。
少女睡梦中带着笑意,这大概是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