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蘅接着道:“在北地待的还习惯吗?”
“还可以。”少年皮肤白皙,一张小脸挂上了笑容,十分讨喜。
内心:一来就被抓着关了两天,你说我习不习惯。
“我饿了。”季蘅眉目微挑,靠着轮椅也气势十足。
“那小人去厨房为主子准备午膳。”萧嘉禾拔腿就想走,这厮如今气场太强了,跟他独处的时间越长越容易露馅。
“不必做了,今日去酒楼吃。”季蘅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笑。
萧嘉禾:“……”那她是不是可以消失了,心里雀跃起来。
“你跟着一起去,不会亏待你的。”
萧嘉禾:“……”我可不想去,看着你的脸我都不敢咽下去。
“不愿去?”季蘅斜睨,萧嘉禾心里的算盘打的琵琶响,脸上的表情也带着生无可恋。
“小人哪敢呢?”萧嘉禾闻言立刻道,笑眼眯眯,仿佛背后有只尾巴在摇。
季蘅嘴角勾起。
来到北地的街市,萧嘉禾整个人放松下来,笑意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她不喜欢后宫里叽叽喳喳的莺莺燕燕,但她喜欢热闹的集市。迎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束之高阁的物件。
季蘅意识到了身边小少年的喜悦,眼底柔和了几分。
高大的男子坐在轮椅上,身边还跟着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大喇喇地出现在街上总是扎眼的。季蘅带着帏帽,外人窥不到他的真容,不过若隐若现的样子更令人好奇。
萧嘉禾身上的衣服普通,旁人自然以为他是轮椅男子的小厮。身边的小厮容貌已是出众,那轮椅上的男子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一会儿,街上自动地让出了一条供两人通行的道路,身边总能感觉到似有似无的目光。
萧嘉禾没有被众人围观的窘迫,反而挺起了胸膛,无视旁边投来的异样眼光,雄赳赳地推着轮椅往前走。
萧嘉禾心想,季蘅再不济镇南将军,即便现在瘸了腿,论容貌那也是丰神俊朗,那犯得着被人同情。
街道两旁有茶楼,酒楼,当铺,作坊,宽阔的道路上车水马龙。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行人不断,有驾牛马车送货的,也有挑担赶路的。
萧嘉禾左看看右看看,新鲜的不得了,在季蘅的低气压下也收放自如。
北地和燕京不同,天子脚下富庶,君爵贵子也多。燕京街市繁盛,多的是身着绫罗绸缎的贵公子,反观百姓多是粗衣粗布,贫富差距最易使人心灰意冷,百姓脸上多是愁苦之色。北地经济虽不如燕京发达,百姓多安居乐业,官宦子弟少有仗势欺人。
毕竟这是季老将军的族地呢,谁能大得过季家。
季家嫉恶如仇,办事刚正不阿,以往北地百姓有什么冤案都会来季家伸冤。后来季家搬去了燕京,地方官看在季老将军的面上,对百姓也都是尽心尽力。
萧嘉禾一路上遇到的百姓虽然大多干的都是体力活,脸上的幸福和满足却是掩盖不住的。
萧嘉禾感叹着生命的美好,心里喜滋滋的,不一会儿就到了季蘅要吃饭的酒楼。
一看酒楼的招牌“月满居”,不正是前两天她去吃了一碗阳春面的地方,这酒楼从外面看着一般,菜的价格却是不便宜的。
上次她离开季府打算回京,季蘅就给了她二两银子,一碗面就吃掉了她一半家底。这回花的是季蘅的钱,她可要好好吃回本,补补她被饿了几天的身子。
萧嘉禾垂头唉声叹气,状若无意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胸脯,再不吃点好的怕是不会再长大了。
“公子,楼上雅间给您备好了。”月满居的掌柜似乎一眼就看到了轮椅上的男子,笑出了一脸褶子,热情地上前招待。
萧嘉禾觉得这月满居掌柜对季蘅的狗腿程度,她可差远了。
“老位置。”季蘅淡淡道。
“好嘞,公子您跟我来。”掌柜的眼里冒着精光,看到一旁的俊秀少年,“这位公子以前没见过啊,小公子哪里人士,家住何方啊,家里有几口人啊?”
萧嘉禾脚步一顿,她觉得掌柜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自己有种要被野狼叼走的错觉。
“带我们去。”季蘅完全忽略了掌柜的问题,生生阻隔了萧嘉禾与掌柜的谈话。
萧嘉禾乐得快意,也不愿回答这些琐碎问题,心里给季蘅比了个爱心。
春满居的雅间布置得别出心裁,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窗外不是人声嘈杂的街道,能俯瞰到白雪覆盖的湖畔。
屋内一如既往的安静,男子垂眸不语,萧嘉禾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心态,满足地观赏着北地的风光。
这屋子真是个观景的好地方,等回了燕京,她也要寻一处这样的好地段。冬天喝着美酒看雪景,夏天乘凉,岂不美哉。
小二端着一道道菜上来,不一会儿就铺满了整个桌面。
饶是萧嘉禾吃过了许多宫宴,都没见过这么多精致的菜。宫里的宴席已是珍贵佳肴,这家酒楼的饭菜几乎惊为天人。想起之前对季蘅伙食的误解,她瞬间觉得自己真是太蠢了。人家可是季家嫡孙,纵然常年驻守边疆,季老将军还能亏待了他不成。
“这么多菜,就我们俩吃吗?”萧嘉禾自觉不是个爱好口腹之欲之人,看到这一桌的美食还是忍不住吞了口水。
“你还想要有别人?”季蘅挑眉,语气漫不经心。
“不是,我是说莫寒不与我们一起吃吗?”萧嘉禾听着男子慵懒的声音,心跳漏了半节,脸上开始泛红。
季蘅这厮声音真是该死的迷人,她听了都怪心动的。